“最完整”的地契

    开栏语

    古往今来，人们制作文书以记录信息，传递文书以交流信息，公布文书以发布信息。文书的历史文化价值已逐渐被发现和重视。

    在河洛地区发现、收集的各类文书，是研究洛阳历史文化的第一手文献资料。本报今起开设《河洛文书大观》栏目，对文书这一信息记录凭证进行整理和解读，以期保护和传承这一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

    核心提示

    俗话说：“官凭文书地凭契。”在中国古代，土地是一切的根本。作为我国古代民间土地买卖中普遍使用的文书凭证，地契对农民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地契一般分为白契（草契）和红契（官契），系由土地买卖双方所立；内容一般包括土地面积、位置、地价、出让条件、当事人双方、亲属、四邻、中人等。作为土地权属变更的重要见证，它真实地反映了某一历史时期的社会、经济等方面的状况。

    1 轻盈一方素纸 土地买卖凭证

    在我国古代，人们非常重视契约，不论是为了合法取得某些事物的拥有权，还是为了证明土地、房屋等归属于自己，都是要以订立契约为根据的，即所谓“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作为买卖、典押土地时双方所立的契约，地契是我国民间买卖中最普遍使用的一种文书凭证。“最初多用刀、笔等刻写在金属、木竹、砖石或纸帛上，分为左右两半，使用时将两半合对以作信证。”洛阳民俗博物馆馆长王支援说，唐宋以后，随着使用量的增大和使用范围的拓宽，地契的种类逐渐增多。同时，地契的材质多以纸制为主，规格形制基本统一，为竖长方形。

    王支援介绍，我市现存的地契以明清至民国时期的居多，包括官发卖契、田地买契、屯田契、契尾、民田契尾、当成契约、典契、当契、杜契、绝卖文契、死契、换契、永远死契、失约等。

    ■“最早”的地契——毛文迪卖井浇麻地文约

    该契约立于明嘉靖十四年（公元1535年），是目前我市现存最早的地契文书。其主要内容为：因缺少用度，毛文迪将位于自家村南的井浇地卖给段南怀，地界四至分明，“恐后无凭，故立契书为证”。

    ■“最完整”的地契——郭小立卖赵坡下地杜契

    该契约立于1918年9月，分别由草契、买契、官纸、尾契等组成，为目前我市现存最完整的成套契约。在该份契约中，立卖人郭小立同样因缺少用度，故将自己祖业地三亩卖于郭小轩名下，两家情愿，各无反悔，空口无凭，立杜契文字存证。

    从以上两份契约可以看出，地契的格式基本相同，都明确了典当土地或卖地的理由以及土地数量、坐落位置、四至边界、买卖双方、价钱等。同时，为避免纠纷，契约上除买卖双方的签名外，还有见证人的签字等。

    2 种类五花八门 用途细微有别

    王支援认为，虽然地契的种类五花八门，但根据其用途可以归结为如下几类：

    ■官契类

    官契，又称红契，就是由官府发放、认可的契约。官契最大的特点就是有固定的格式和文体，一定要有官府的印章，官府印章一般为县级政权的钤印。如属于洛阳县的，一定要盖有“洛阳县印”印章。有时即使没有官印，而只盖有经官方认可的官方牙纪戳记的地契，也应属于官契之列，因为官牙是经官府任命并定期审验考核的，是代表官府在行使职责。

    ■绝卖文契类

    绝卖，不能回赎之契。在全部地契中，这部分地契约占到3/10。绝卖文契类地契既有红契（官契），也有白契（草契）。

    “这反映了官府对待绝卖的态度是谨慎的。”王支援说，因为在古代社会，土地是人的根本，尤其是对那些依靠土地生活的农民来说，失去土地就等于失去了一切，而这又会造成社会的不安定。

    ■典当契约类

    “土地活卖”也是我国古代土地买卖中的一大普遍现象，这部分契约包括典契、当契等，其最大特点是土地不能绝卖，有一定的时间期限，到期可以赎回。

    典当契约类地契又分两种类型，一种有固定年限，一般在三年以内（上限为十年），另一种无期限规定。对于这部分契约，对回赎一般采取宽容态度，即使到期无力回赎，仍然可以持续听赎，并不会因为典期已至而失去产业。

    ■其他类

    这部分地契只占全部地契的少数，如前面提到的换契、屯田契等。

    3 见证权属变更 承载历史信息

    从目前所见的各种地契来看，古时用于交易的土地可谓应有尽有，包括三尖地（不规则的土地）、沟湾地（处于沟底弯曲处的地）、三水地（三面临水之地）、柿园地、苇园地、宅基地、名下地（自己名下的土地）、铁地（自己无可争议的土地）等。用于支付的货币也多种多样，如银两、铜钱、大洋等；交易时的契税费用也五花八门，除买地款外，还包括契税、地丁银、漕运银、印花税、工本费等。

    王支援认为，由于地契系土地买卖双方所立，内容包括土地的面积、位置、地价、出让条件、中间人等，无论形式还是内容，都真切地反映了我国古代许多社会现象，代表了某一特定历史时期的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的发展状况。比如，清代前中期由于社会比较稳定，所卖地价一般熟地（经过多年耕种的土地）值十几两银子；到清晚期，由于社会动荡不安，农民失地严重，一亩地仅卖出几两银子。同时，古代妇女地位、民风民意的演变等，在地契文书上也有体现，它不但见证了我国土地权属的变更，更承载着一定的历史信息。

    注：文中所涉部分名词释义

    1.白契（草契）：旧时土地买卖、典当时民间自写的契约。

    2.官契（红契）：旧时用于不动产买卖、典当，经官府加盖官印并纳税的契约。

    3.屯田契：自汉代始，利用戍卒或农民、商人垦殖荒地，官府借此取得军饷与税银，有军屯、民屯、商屯之分。

    4.典契：出押、典当之契，回赎有一定的期限。

    5.杜契：不能回赎之契。

    6.绝卖文契：卖出后不能回赎的地契。

    7.死契、永远死契、永远杜绝死契：死后不准回赎之契约。

    8.换契：置换土地之契。

    9.契尾：纳契税的收据。

    10.失约：补遗失的契约之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