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年,查尔斯·贝驹(1873年—1914年,法国诗人、散文家和剧作家)认为:“自耶稣基督以来世界的变化,都没有最近30年的变化快。”
今天一些年轻的物理学博士甚至认为,他们所学习的学科自1909年以来的改变,超过了此前有历史记载的所有时期。每一年,甚至每一个月,都有一些新的发明、新的方法或者新的情况迫使人们对行为和观念做出全新的调整。更有甚者,机遇的因素,或者说是自由的因素,似乎会进入金属和人本身的活动运行中。我们再也不能确信,原子,更小的有机体,如我们所认为的在过去发生反应那样,将一如既往地会在未来发生相同的反应。电子,如同威廉·库柏(1731年—1800年,英国诗人)的上帝一样,神秘莫测,其奇妙的运行及一些怪癖的特点或情况,或许就能打乱国家之间的平衡。正如亚历山大(公元前336—公元前323年在位),当他酗酒致死,导致了他的新帝国分崩离析(公元前323年);或者如腓特烈大帝(1740年—1786年在位),由于俄国继任沙皇醉心于普鲁士道路,从而避免了一场大的灾难。
显而易见,历史编纂不能算是一门科学。它只能算是一个行业、一门艺术和一种哲学——一个搜集史实的行业,一门通过将混乱的材料有意义地排列起来的艺术,一种寻求预见性观点和启蒙作用的哲学。
“当下乃为成事而拾掇的往昔,往昔尤为解惑而展开之当下。”——这大约是我们所相信的和所期望的。就哲学而言,我们试图通过整体来了解部分。就“历史哲学”而言,我们又试图通过过去来了解现在。我们知道,这两种情况都是不可能实现的理想,总体性视野不过是一种错觉。我们并不知道人类的全部历史,在苏美尔人或埃及人之前,很可能就已经存在过许许多多的文明。我们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进行发掘!我们必须从局部知识入手,而且必须暂时接受所有的可能性。就历史而言,和科学与政治学一样,相对性至上,一切公式皆应受到质疑。“历史嘲笑一切试图强迫将其纳入理论范式和逻辑规范的举动;历史是对我们概括化的大反动,它打破了全部的规则;历史是个怪胎。”或许,因为有这些限制,我们才能从历史中学到足够多的东西,去耐心地承受现实,并尊重彼此间的歧见。
由于人类在宇宙时间中只是一瞬,是地球上的一个匆匆过客,是其所属种群的一分子,是其所属种族的后裔,是肉身、性格和思想的复合体,是家庭和社会的一员,是某种信仰的支持者或者怀疑者,是某经济体中的一个单位,或者还是一个国家的公民,一支军队中的士兵,我们都可在相应的学科题目之下——诸如天文学、地质学、地理学、生物学、人类学、心理学、伦理学、宗教学、经济学、政治学以及战争学——来探寻历史必须回答的问题:什么是人性,什么是人类行为的本质,以及人类的前途究竟会如何?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试图把一百个世纪的历史浓缩进一百页的书中,并进而得出不可靠的结论。我们就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