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版:洛 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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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10日 星期

举世难容说妙玉
□张宝峰

妙玉是《红楼梦》中结局最悲惨的女子之一,她的命运源于清高孤傲的性格。

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中,贾母饭后带刘姥姥去栊翠庵品茶,贾母对妙玉说:“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道:“知道。这是老君眉。”这话绵里藏针,让贾母无话可接。后来,她撇开贾母等人,带黛玉、宝钗、宝玉到耳房吃茶。虽是拿出上等的“梯已茶”,启开珍藏五年之久的梅花雪水,亲自向“风炉上扇滚”,但一贯从容不迫的宝钗,显得拘谨小心;往日里伶牙俐齿的黛玉,变得拙口笨舌,刚刚问了一句“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就被妙玉“冷笑”讥贬为“大俗人”。自此,黛玉默默无语,喝了茶,便起身告辞。当众人走时,妙玉“亦不甚留,送出山门,回身便将门闭了”。

刘姥姥用过的成窑杯子,妙玉嫌脏便要扔掉,宝玉赔笑道:“那茶杯虽然脏了,白撂了岂不可惜?不如就给那贫婆子。”妙玉点头说道:“幸而那杯子是我没吃过的,若我使过,我就砸碎了也不能给他。你要给他,我也不管你,只交给你,快拿了去罢。”众人要走时,宝玉说叫几个小幺儿打几桶水来洗地,妙玉笑道:“这更好了,只是你嘱咐他们,抬了水只搁在山门外头墙根下,别进门来。”

“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妙玉的清高孤傲,遭到贾府上下的一致厌恶。贾环口出恶言:“妙玉这个东西是最讨人嫌的。”宝玉不无惋惜地说她:“为人孤僻,不合时宜,万人不入她的目。”甚至连贾府“第一个善德人”、诨名“大菩萨”的李纨也直言不讳对宝玉说:“可厌妙玉为人,我不理他。”

后世讨厌妙玉者也大有人在,很多读者都妒她太高,恨她怪癖,嫌她过洁,骂她洁癖,近代学贯中西的大学者林语堂对妙玉的评论就近乎辱骂了,他在《平心论高鄂》里说:“妙玉那个好洁的色情狂家伙,到底是落入了粗汉之手……”

在《红楼梦》中,有一首曲子“世难容”: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天生成孤僻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却不知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这既是妙玉性格的写照,又是她命运的哀叹。

妙玉是一个举世难容的冷美女,但是每一个清高孤傲的灵魂深处,都埋藏着一颗柔软易碎的心。

妙玉出生于读书仕宦之家,受过良好的文化熏陶,天资聪颖,但自幼多病,年纪尚小就遁入空门。失去双亲后,又远离故土而投身京都,寄人篱下,在冰冷的寺院中浪费着自己花一样的青春。她蔑视厌弃世俗,只想过一种高洁而简单的生活。她像一只河蚌,用清高和孤傲甚至怪癖,为自己铸造了一个硬壳,以免自卑的心灵遭受外来的伤害。但是,再坚硬的壳也有打开的时候,当妙玉遇到宝玉时,她的硬壳不经意间慢慢打开了,露出一颗柔软晶莹的心。可惜,宝哥哥深爱着林妹妹,要不然,在爱的温暖下,妙玉或许会是另外一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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