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第一缕柔软的阳光缓缓爬上墙角那一架豆角秧时,我正坐在荷的身边。
前两天刚下过雨,天空蓝得像一泓纯净的湖水,我用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仿佛看到它泛起细细的涟漪。麻雀和喜鹊,在屋后的桐树林里叽叽喳喳,有几只落在墙头上,又倏忽远去。
我看看天空,看看那些鸟儿,又低头看看身边的荷,甚是知足。此刻,是我一天中最为安静、轻松的时刻。
荷被我种在一个不算很大的粗瓷盆里,我每天早上都给它添足够的清水,几十根立叶,在瓷盆里摇曳着。看着眼前的景致,我忽然想起几句诗:“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在夏日的清晨,我和荷在一起,它摇它的叶子,我看它摇它的叶子,不说话,也十分美好。
荷来自孟津。几年前,我和朋友去会盟镇看荷花。归时,我买了几朵莲蓬,第一次尝到了莲子的味道,清清的香,淡淡的甜。终有一朵莲蓬,不舍得吃,宝贝似的珍藏起来,后来却渐渐淡忘了。直到去年春天,和母亲谈起找莲子种荷的事,母亲才说,那朵莲蓬她收着呢。我惊喜得不得了。
当年嫩绿的莲子,有几粒居然成熟了,黑色的莲子,圆润,饱满。开了口,泡在水里,它在我的渴盼中慢慢鼓起,生出长长的嫩芽,并长出一个圆圆的叶子。当它长出许多洁白的根须时,我把它种进了粗瓷盆里。
它长得很快,每次去看它,都会发现水面上多了几片叶子。等它有了立叶,我就知道它离开花不远了。我每天都用灼热的目光注视它,恨不得穿透水面看见淤泥下沉睡的花蕾,以至于有一次把刚发出的立叶,当成小荷才露尖尖角,欢喜了一场。
可是,秋天一天天近了,它仍是满盆绿叶,并没有见到一个花蕾。问了种花人才知道,荷塘里的莲子种进盆里,也许三年以后才会开花,也许永远见不到花开。再去见荷,心里萌生了愧意:把它种进盆里,是否就抹去了它的梦想?
冬天,盆里的荷被冻成了一坨坚硬的冰,整整一个冬天都未曾融化。来年的春天,它怕是不行了。
天暖和了,树已发芽,花已盛开,瓷盆里却光秃秃的,很安静。我给它添了满满一盆水。历经了零下十一度的严寒,它居然又从淤泥里钻了出来,可以让我天天坐在它身边,看它摇它的叶子。
它长得比去年茂盛,只是叶子总没有荷塘里的荷叶宽大。又到了开花的季节,仍然看不到它的花蕾。我却不再焦灼,看它的目光也变得平和,谁说它一定得开花呢?绽放的美丽只是一瞬,荷叶田田的魅力却是长久的。和它在一起,我是愉悦的,安静的,只因为,它是荷。
每天和它并肩坐坐,一起看看月亮,吹吹清晨的风,就像和一个老朋友,相对无言,也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