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和我同岁。一间正室当客厅,两间厢房是卧室。
1980年春上,叔叔成家,作为家中长子的父亲需另立院落。父母亲在乡邻的帮助下,挖地基,拉石头填地基,和麦糠泥拖坯,上山砍檩条,杀芦苇秆编笆,和泥做瓦烧窑。同年腊月,老屋落成。在仅靠架子车运输,仅靠马灯、煤油灯照明、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父母亲出的力吃的苦可想而知。
每次回老家,伴着吱呀声推开老屋的门,尘封的记忆闸门也随之开启。
老屋里,母亲曾在煤油灯下纺花、做针线活,我总是依偎在她身旁直到打盹,才极不情愿地上床去睡。纺车声、纳鞋底拉线绳声、母亲乏善可陈的唱童谣和讲故事声,成了我儿时最好的催眠曲。
老屋里,我挨了父亲唯一的一次揍。我逃学和同伴去摘酸枣,傍晚提着一兜酸枣满怀成就感进屋门。父亲将袋子一摔,酸枣洒了一地。我嘴上不说心里不服:凭啥同伴们都不用上学,我得步行一里多路,风里来雨里去的没一点儿自由。我窝着火趁人不备钻进被窝生闷气。该吃饭时,一家人大声喊着满村子找,我却闷在被窝里纹丝不动。最后,父亲掀开被子揪住我,二话不说脱下鞋照着我的屁股狠抽。从那以后,我再没逃过学,也再不敢和他们玩“捉迷藏”。如今为人母的我方能深切体会到父亲当时的担忧和恨铁不成钢。
老屋里,我们姊妹四个曾亲手将自己的奖状一张张贴到墙上,满壁金黄是我们对父母辛劳的最大回赠,也成为支撑老屋不倒的内在动力。
村里人挣的钱大都贴在了房子上,父母亲挣的钱却为我们铺就了一条通往远方的路。
老屋历经三十多年风雨沧桑,房顶几经修整却屹立不倒,成为古朴乡村的形象代言,也见证了父母对我们至高无上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