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的经学分为今文经学与古文经学。今文经是指传承有序、用汉代隶书写就的、被列为学官系统的经书。对于古文经,我们认为,不能望文生义,简单以为古文经是用古文即篆书写就的经书。准确来说,古文经是指西汉平帝以前、未得立于中央学官的所谓经书。其来源有三,即汉代发现的古文本经书、民间传本和作伪本。治古文经则称为古文经学。我们现在看到的《诗经》就是古文经,是毛氏传本,称为《毛诗》,长期流传于民间。《毛诗》就不是用古文书写的。20世纪在安徽阜阳发掘的部分《诗经》简牍,用汉隶书写,与《毛诗》一样,是民间传本,属于古文经。
今文经与古文经为争立学官,争夺官方正统地位,曾发生多次激烈交锋。古文经在东汉比较盛行。
古文经学的兴起,应该是经学自身的反省和自我批判的结果。古文经学用发掘的古文文本、民间传本甚至伪造的经本,来正本清源,并以尊崇周公来压制今文经对孔子的崇拜。这在一定程度上制止了今文经学把经学神圣化的趋势。古文经斥纬书为诬妄,这同样遏制了今文经学把经学庸俗化的企图。古文经学倡导对经文字词的考据与训诂,这无疑强化了经学的学术特征。
到东汉后期,一位经学大师出现了,他就是郑玄。他力求融合今文经与古文经,遍注儒家经典,经学进入了一个“小统一时代”。
尽管经学脱胎于儒学,但其文化渊源是多重的。这似乎暗合了《周易·系辞》“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所讲的道理。
应该说,经学有容乃大、中庸平和的思想体系,符合汉代新秩序与旧制度混合的社会现实。儒学在汉代之所以得到独尊地位,一方面在于它关注现实,解决现实问题,与时俱进;另一方面在于它善于从其他学派中汲取营养,而不是抱残守缺。
经学从道家学说中化用了“道”的概念,混合了天道与人道,混合了自然秩序与社会秩序,混合了天道观与先王观,“道”被社会化和实用化,从理论走向实践。这样,“无为”就变成了“无不为”,“与民休息”也就变成了“积极进取”。
经学还借用了法家的国家学说,弥补了自身对君主权威与国家制度认知的缺失,模糊了国家与社会、国家制度与社会秩序之间的界限,在强调国家制度管理的同时,也注重社会秩序建设,给冰冷的制度罩上了一层柔软的面纱,给严苛的行政融入了点儿人间的脉脉温情。正因如此,我们也会说,汉代的政治思想,是“内法外儒”或“内儒外法”,不管如何,其目的不过都是为了达到“内圣外王”之道罢了。
经学从墨家学说中汲取了“天志、天德、天意”等思想,天被人格化,其学说也被神圣化。而经学从墨家吸取的“小康与大同”的理论,更是用来作为对现实社会的解释和对理想社会的设定,直到现在,这样的理论还是那样深入人心。
经学从阴阳五行学说中得到更多营养,经学家大多擅长说阴阳、解五行,这使得传统儒学变成“天人之学”,强化了学说的道德权威。但是,以阴阳五行解释经义,也给经学庸俗化打开了方便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