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贞富

编者按

丁酉金秋，笔者随着重走丝路采风团，来到了神秘的希腊首都雅典。在人类历史上，希腊是一段飘动的神话，这里曾是整个西方世界思考的中心，雅典卫城、雅典娜、奥林匹克、《荷马史诗》，每一个名词都牵动着人们的灵魂。雅典和洛阳，都是古老丝绸之路上的著名古都，这两个伟大的城市，必然有着特殊的历史联系。

海伦与宓妃故事相似

正如每个来洛阳的游客都会听到宓妃的故事一样，在去雅典卫城的车上，导游讲起了海伦的故事。

海伦是《荷马史诗》塑造的美女。《荷马史诗》传说由盲诗人荷马创作，在公元前2世纪整理成文字作品。

《荷马史诗》说，海伦是天神宙斯的女儿，她无可匹敌的美丽和魅力使希腊各地的英雄们都迷恋于她。最后，海伦嫁给了希腊斯巴达的国王墨涅劳斯。特洛伊的王子帕里斯乘船到希腊，把海伦骗走，带到特洛伊城。为了夺回海伦，双方进行了长达10年的战争。最后，希腊用木马计攻破特洛伊城，夺回了海伦。

古印度史诗《罗摩衍那》《摩诃婆罗多》，描述了阿逾陀城国王罗摩的妻子悉多，被楞伽岛魔王罗波那绑架，双方进行了10多年的战争。西方学者认为，这两部印度史诗是参考《荷马史诗》创作的。

但是，中国宓妃的故事，比二者要早得多，宓妃的故事在屈原的《九歌》《离骚》及《竹书纪年》等文献中都有描述，而《九歌》正是屈原整理的上古民歌。宓妃，是伏羲氏的女儿，嫁给了上古洛阳地区有洛氏部族首领洛伯用。宓妃美若天仙，有河氏的首领河伯冯夷垂涎于她的美貌，将她掠走。有洛氏、有河氏为此发动了长期战争。洛伯请来了神箭手后羿相助，救回宓妃。

从文化传播论来看，这三个故事可能是同源的。丝绸之路的开拓，比我们想象的要早得多。周代地理学著作《穆天子传》明确记载，约公元前964年，周穆王从洛邑出发，到达中亚细亚。他在瑶池会见西王母的地方，就是今天哈萨克斯坦的斋桑泊。

《穆天子传》说，在离西王母住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很独特的现象，“巨鸟解羽”“集鸟千里”。专家们据此推断，这与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在他《历史》中讲到的欧亚大陆内地“有羽毛自天降下”“大地和天空到处都是这种羽毛”，说的是同一个地方。

考古发现，早在周穆王西巡之前，中国的丝织物、漆器等，便已到达了地中海沿岸一带。周穆王西巡，则标志着洛阳通往欧洲的丝绸之路初步开通，而思想、观念和故事沿着这一通道迅速传播，经旅行家、商人不断扩散。宓妃的故事从洛阳传到中亚，从这里传到印度、希腊，是大有可能的。

在雅典娜神庙的思考

穿过布拉卡区的大片希腊特色民房，就到了著名的阿克罗波利斯山。雅典卫城，就屹立在此山之巅，它是希腊的眼睛，是西方人精神与理想的栖息地。

雅典卫城面积约有4平方千米，传说始建于公元前580年，实际上始建年代在公元前500年左右。雅典卫城，是祭祀雅典守护神雅典娜的神圣地。帕特农神庙、雅典娜神庙等，这些祭祀雅典娜的庙宇，是城中的核心建筑。

古罗马的历史学家普鲁塔克在《英雄传记》中，写到雅典卫城建设时说：“大厦巍然耸立，宏伟卓越，轮廓秀丽，无与伦比。”但是昔日的壮观华美，如今只余断壁残垣。雅典娜神庙，如今只在西边保留一些石柱和建筑物。帕特农神庙的屋顶已不存在，唯有那几根大理石柱依然擎天而立，依稀可见当年的辉煌。

雅典娜的原型就是美女海伦，她被尊为雅典的守护神。在希腊神话中，她是智慧女神，农业、纺织、陶艺与园艺的保护神。而在世界的东方，宓妃被尊为洛神，她是洛阳的守护神，她教会百姓纺织、制陶、种植、畜牧等各种技艺。同样，在古印度的神话中，悉多入天国，化为吉祥天女。

雅典娜、洛神、吉祥天女，这三大女神在文化上是相通的，是丝绸之路上古代神话不断交流和传播而逐渐塑造的。

走近古石城

雅典卫城是一座石头城，坚固的城墙筑在四周。高地的东面、南面和北面都是悬崖绝壁，人们只能从西侧登上卫城。雅典卫城所有的建筑都采用大理石建成，晶莹洁白。紧挨着雅典娜神庙的是著名的柱廊，它的结构较复杂，如今只有残柱断墙。

我来到这里却有旧地重游之感，因为雅典卫城与洛阳的古石城几乎一模一样。洛阳的古石城位于鹿蹄山之巅，此山又名非山、半壁山等。鹿蹄山在宜阳县城南12公里处，是一座海拔只有810米的小山。

古石城究竟建于何时，人们并不清楚，只知道因鹿蹄山为甘水之源，古石城又称甘城。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中，有“甘水发源……在非山上，世之所谓古城”的记载。

我第一次到古石城，是在2009年春陪一位台湾学者去的，他到过雅典卫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论点，认为古石城是有洛氏之都，即洛神生活的地方，后来被有河氏占领，始建年代在夏代之前。这种石城建筑工艺，最早在这里产生，后来从丝绸之路传到中亚，又传到希腊、罗马。他考察古石城后，更坚信了这种认识。

同雅典卫城一样，古石城三面是悬崖，只有南面可以入城，城中的建筑都是石头的。城墙虽然只剩残垣，但仍有“固若金汤”之感。古石城的主建筑也是神庙，即著名的德应侯庙，供奉的女神就是洛神。

为什么洛神庙称为德应侯庙呢？因为民间传说洛神教人烧窑制陶，又尊其为窑神。北宋徽宗时，封窑神为德应侯，对此庙进行大修，改名为德应侯庙。每年的农历三月初三，这里有规模盛大的庙会。

这位台湾学者的观点，有文献学的证据。《竹书纪年》记载，在夏代末年，有河氏与商部族结成联盟，于夏桀二十六年灭掉有洛氏。有河氏则占领了有洛氏故土，但在商朝灭亡之际，有河氏西迁至黄河上游的阳纡之山，即今贺兰山。从贺兰山到内蒙古草原，往西直到伊朗，都有不少古石城，但时间比洛阳古石城晚得多。2014年秋，重走丝路采风团曾到古波斯首都波斯波利斯，这也是一座古石城，建立时间在公元前500年左右，与雅典卫城同期。

显然，从洛阳到雅典，这条古老的丝绸之路，也是筑城技术传播之路。雅典卫城是世界著名景点，而洛阳的古石城还不为人所知，谈到这些，重走丝路采风团的不少成员都发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