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化昆 文/图

隋朝末年，曾发生过一次统治阶级内部的反叛事件，即杨玄感反叛。洛阳出土的隋代墓志，对此事件多有反映，有的志主战死于此次战事，也有的志主因此事而立功受奖。此次反叛，为时不长，但敲响了大隋王朝的丧钟。

1 “枭”是姓氏

早年出土于洛阳的隋《卞鉴墓志》载：“大业九年，枭感充斥。”此乃指隋炀帝时，礼部尚书杨玄感起兵反叛，带兵攻打东都洛阳一事。“感”当是“玄感”之省称，被标注为人名。志主葬于大业十年（公元614年）二月二十二日的《张寿墓志》载：“（大业九年）于东都留守。枭玄感恶稔祸盈，纵其狂狡。”此处也是“玄感”被标注为人名。其实，墓志文中的这两处“枭”字，都应当是姓，却未被标注在人名内。因为《隋书》卷七十《杨玄感传》载：“公卿请改玄感姓为枭氏，诏可。”“枭”指恶兽，也是古代一种刑罚，意为把头割下来悬挂在木杆子上。可见当时人们对杨玄感之痛恨。

那么，杨玄感何许人也？为何又改姓枭呢？

2 家世显赫

提起隋朝的杨素，大多数人应该知道，杨素与隋文帝杨坚是同族兄弟，他带兵灭掉陈朝，统一全国，并协助隋炀帝夺取皇位，屡建功勋，封楚国公，进位司徒。杨玄感就是杨素之长子，他胸有大志，好读书，爱骑射，因父亲杨素的军功，被授予上柱国，上朝时，父子同列，荣耀一时。后来他任郢州刺史，吏民敬服，都说他很能干。转任宋州刺史后，他因父丧离职。一年多后，杨玄感出任鸿胪卿，袭爵为楚国公，升任礼部尚书。杨玄感虽然生性骄傲，但酷爱文学，四海名士，多至其门下。他自以为尊贵显赫，朝中文武百官，大多是他父亲手下的将吏；又见朝纲日乱，隋炀帝杨广又爱猜忌，杨玄感心中不安，于是与诸弟谋划，准备找机会废掉隋炀帝，立秦王杨浩为帝。

杨玄感曾随隋炀帝征讨吐谷浑，回来途经大斗拔谷，当时随从官员都很狼狈，杨玄感想袭击隋炀帝。因叔父杨慎的劝诫，杨玄感这才作罢。当时隋炀帝喜欢征讨，杨玄感想立威名。他对兵部尚书段文振说自己欲立功报效国家，隋炀帝得知后，盛赞杨玄感。大业九年（公元613年）春天，隋炀帝第二次东征高丽，命杨玄感在黎阳（今河南浚县）督运粮草。

3 起兵反叛

当时，各地都爆发了农民起义。杨玄感觉得时机已到，于是与王仲伯、赵怀义等谋划准备起事。为消耗隋炀帝的实力，使其部队断粮挨饿，杨玄感他们常常不按时发运粮草。隋炀帝多次派使者来催促。杨玄感却说：“水路有很多反贼，粮食无法按时发运。”与此同时，杨玄感还派人将随隋炀帝到辽东的弟弟武贲郎将杨玄纵、鹰扬郎将杨万硕，偷偷召回来。

这年六月，隋炀帝派将军来护儿率领水军，准备从东莱入海，前往平壤城，部队还未出发。杨玄感本无权号令船夫之外的众人，为了起兵合理，需要找个借口。于是他派家奴装作皇帝使臣从东方而来，谎称来护儿因失军期畏罪而造反，并命杨玄感带兵参与平叛。杨玄感于是进军黎阳，关闭城门，招募兵丁，并赶造兵器。他又送文书到周围的州郡，让他们发兵，到黎阳聚集。

杨玄感还派人到长安将好友李密召至黎阳，立为军师。杨玄感向李密问计，李密认为，北据幽州，断隋炀帝后路，为上策；西入长安，控制潼关，为中策；就近攻洛阳，胜负难测，为下策。杨玄感反认为李密之下策实为上计，遂引兵渡过黄河，直逼东都洛阳。一路上加入其队伍者如潮如市，很快他的部队人数就有十几万。

以后的事实证明，李密是正确的，下策就是下策，而且李密在杨玄感失败后潜逃，后成为瓦岗军的首领，他本人也深陷自己的下策，长期与王世充在洛阳一带鏖战，却因洛阳城池坚固，久攻难克，消耗了自己的实力，也失去了入关占据长安一争天下的时机。

杨玄感以东光县尉元务本为黎州刺史，赵怀义为卫州刺史，河内郡主簿唐祎为怀州刺史，部众有近万人。唐祎到了怀州，即偷偷跑到东都，将杨玄感谋反之事告诉了留守洛阳的越王杨侗及民部尚书樊子盖，他们十分震惊，立即调兵遣将，加强洛阳周围的防御。因唐祎的倒戈，杨玄感突袭洛阳的计划落空，只有强攻。

4 鏖战洛阳

几天之后，杨玄感带兵赶到洛阳，鼓动众人说：“我身为上柱国，家里黄金巨万，到了既富且贵的地步，我一无所求。现在我不顾破家灭族，只是为天下人解倒悬之急，拯救黎民百姓的性命。”众人都很高兴，到他军门请求效力的，每天都有数千人。

樊子盖命令河南赞治裴弘策抵抗，裴弘策战败。杨玄感给樊子盖写信，劝其归顺。但樊子盖不为所动。留守长安的刑部尚书卫玄闻听消息，率众几万从长安来援洛阳。途经杨玄感家乡弘农时，他下令将杨氏祖坟刨掘，将杨素等烧尸扬灰，以激怒杨玄感。

卫玄以步骑二万，前来挑战，杨玄感假装失败。卫玄追赶，反被伏兵所败。几天后，卫玄又与杨玄感交战。两军刚交战，杨玄感就让人大呼道：“官军已经捉住杨玄感！”卫玄军有所松懈，杨玄感与几千骑兵乘机进攻，卫玄大败而逃。

杨玄感骁勇力大，每次作战，亲自挥舞长矛，身先士卒，呼叫叱咤，众敌莫不震骇，时人比之项羽。他善于安抚、带领部队，士兵乐意为他拼死效力。卫玄军因粮食殆尽，遂急于决战，一天之中，交战十几次，战事异常激烈。杨玄感的弟弟杨玄挺被流箭射死，杨玄感稍稍退却。樊子盖也不断派兵偷袭杨军。隋炀帝多方调兵遣将，派兵进攻黎阳，武卫将军屈突通进攻河阳，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右骁卫大将军来护儿也陆续增援。

局势对杨玄感越来越不利，他遂请计于前民部尚书李子雄。李子雄认为，不可让屈突通渡过黄河。杨玄感认为可行，遂分兵赴黄河拒防屈突通。

樊子盖得知他的计谋，几次出兵攻击他的军营，使杨玄感难以分兵。屈突通顺利渡过黄河。杨玄感只得将人马分为两部，西抵卫玄，东抗屈突通。洛阳城中又不时出兵，杨玄感军频频败北。

5 兵败身亡

因战局不利，杨玄感放弃攻洛，西取关中。但宇文述等人的部队在后面紧追不舍。

到了弘农，杨玄感被激怒，滞留下来，攻弘农宫，三天也未能破城，追兵追了上来。杨玄感只好且战且退，一天几次战败。后在董杜原之战中又败，杨玄感仅与十几个骑兵逃脱，然而追兵近在咫尺。

杨玄感自知难免一死，又不愿被俘受辱，就让弟弟杨积善将自己杀死，杨积善自杀未遂，被隋兵擒获，与杨玄感的尸体一起被送至隋炀帝的行宫。杨玄感在洛阳被分尸，并暴尸三天。杨玄感的诸弟杨玄奖、杨万硕、杨民行皆被杀。

杨玄感起兵反叛，为时不长，即告失败，但敲响了大隋王朝的丧钟，仅过数年，隋炀帝即丧命于扬州，隋朝随即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