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版:人文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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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17日 星期

谁家玉笛暗飞声
——尺八散谈
李谟偷曲 聂剑帆 画

□郑贞富

尺八,又被称为尺八笛、尺八箫,是中国传统乐器,首先发明于洛阳,在唐代时传入日本。尺八多为竹制,外切口,五孔,属边棱振动气鸣吹管乐器,以管长一尺八寸而得名,其音色苍凉辽阔,又能表现空灵、恬静的意境。

宫廷音乐说尺八

笛子在中原地区有悠久的演变史,河南舞阳贾湖裴李岗文化墓葬出土了距今约8000年的骨笛。尺八是东汉时宫廷乐师在洛阳发明的,沈括的《梦溪笔谈》载:“后汉马融所赋长笛,空洞无底,剡其上孔,五孔,一孔出其背,正似今之尺八。”但当时不称尺八,而称长笛。从东汉开始,长笛已在宫廷、军队的鼓吹乐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

唐代时,尺八成为宫廷中的重要乐器。《旧唐书·吕才传》记载,唐太宗命令祖孝孙增损乐律,祖孝孙与音乐家王长通、白明达争论不休。唐太宗让大臣推荐民间音乐人才,中书令(宰相)温彦博推荐了吕才。魏徵说吕才善于制作尺八。尺八的名字来历,是因为这种乐器长一尺八寸。

尺八一般为竹制,需选择竹纤维紧密、内壁较厚的竹材。竹材挑选非常有讲究,因歌口必须在竹节上,且各个孔必须与竹节保持特定距离,所以,选用制作尺八的竹材节距要求非常严格。加上一般尺八必须带根部,一片竹林中适合制作尺八者寥寥无几。竹材选定之后经过一定处理,必须存放3年以上,才可以制作尺八。

从唐高宗时期始,在宫廷音乐中,尺八是必不可少的。《新唐书·礼乐志》记载,唐高宗令张文收作《景云河清歌》,又名燕乐。采用的乐器“有玉磬、方响、扫筝、筑、卧箜篌、大小箜篌、大小琵琶、大小五弦、吹叶、大小笙、大小觱篥、箫、铜钹、长笛、尺八、短笛,皆一”。

尺八漂洋到东瀛

唐朝时,尺八传入日本。日本,别称扶桑、东瀛等。从东汉开始,日本就与中国进行频繁的经济文化交流。景云元年(公元710年),日本定都平城京(今奈良市西郊),迎来了奈良时代。

在奈良东大寺的正仓院里,还保存着唐代8支尺八。其中一支竹制刻雕尺八,长43.7厘米,管上端开口,管身前面五孔后面一孔,每一按音孔边缘有圆形花纹,制作十分精美,通体雕花纹和仕女像。第一孔上刻有二女,一者俯而摘花,一者立其后作张袖状。后面一孔下有一女立而手执扇,另一女坐弹琵琶。其余部分均饰以花鸟纹。此外还有玉尺八、牙尺八、雕石尺八和桦卷尺八等。

这8支尺八,是由遣唐使从唐朝带到日本的。遣唐使是日本派遣到唐朝的使节。早在隋朝时,日本就派遣4批遣隋使。唐代隋之后,日本沿袭旧制继续派出遣唐使。他们直接到洛阳,或从洛阳去长安。日本派出的使团人员包括留学生、留学僧等,每批人数往往多至数百人。

日本遣隋使到洛阳的路线则是:从日本难波(今大阪)出发,到朝鲜半岛中部横渡黄海,至山东半岛的登州(今山东蓬莱)登陆,然后改行陆路西行,经汴州(今河南开封)至隋都洛阳。唐代时,日本遣唐使的行经路线,最初是沿遣隋使路线访唐。到唐代中期,遣唐使开始改由从值嘉岛(今五岛)出发,到朝鲜半岛中部横渡黄海,沿山东半岛南下直达楚州(今江苏淮安)登陆,再循通济渠,经汴州至洛阳。武周长安二年(公元702年)粟田真人率第7批遣唐使,改由南岛起航,横渡东海到达长江口附近的扬州、苏州或从明州(今浙江宁波)登陆,然后顺江南运河、通济渠经汴州至洛阳。

把这8支尺八带到日本的是留学僧玄昉。玄昉,俗姓阿刀氏,开元五年(公元717年),他随遣唐使多治比县守及阿倍仲麻吕、大和长冈、吉备真备等留学生入唐。这是日本派的第8批遣唐使。此年正月,唐玄宗已移居东都洛阳,召佛教法相宗大师智周入大内讲法,并让他住持皇家寺院甘泉寺。同年九月,玄昉一行到达洛阳,晋见玄宗。玄宗问明情况后,让玄昉拜智周门下攻佛法。

唐开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玄昉回日本平城京,带回了佛经及尺八等乐器。天皇敕赐玄昉紫袈裟(此为日本赐紫衣之始),尊为僧正,驻锡东大寺。

尺八演奏艺术从此在日本寺院世代传承;近代,由寺院传到民间。20世纪70年代,尺八艺术从日本传至欧美。如今,尺八在国际上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2008年7月,在澳大利亚悉尼举办了首届世界尺八大会,全球近百名尺八选手参加。

李谟偷曲谈尺八

唐玄宗时,尺八演奏艺术从宫廷传到民间,李白的《春夜洛城闻笛》云:“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洛城,即洛阳城。折柳,即尺八名曲《折杨柳》,内容多抒离别之情。这里的玉笛,就是尺八。

一支简单的尺八,并无半音、和声及复调,却可以表达丰富的内容。而且较其他的乐器来说,用尺八演奏的乐曲更具抽象、含蓄、朦胧的艺术特质。唐代已出现一批著名尺八演奏家,如李谟、孙楚秀、尤承恩、云朝霞等。其中,李谟的演技最高。

有关李谟的传说很多。唐代诗人张祜曾有一诗,题目就是《李谟笛》。诗是这样写的:“平时东幸洛阳城,天乐宫中夜彻明。无奈李谟偷曲谱,酒楼吹笛是新声。”张祜诗中提到了李谟偷曲的故事。据说,玄宗在元宵节前夜,在洛阳宫中命乐师谱写了尺八新曲《紫云回》,并亲自演奏。次日夜,玄宗微服出外观灯,听到从一家酒楼内传来《紫云回》尺八声,大吃一惊。次日,玄宗秘密派人捉来吹尺八者细问。来人称是李谟,前夜在宫外听到此曲,因此学会。玄宗又命他吹奏其他曲子,果然技法高超、笛声优美,因此就将他留在宫中,使他成为一名宫廷乐师。

北宋以后,尺八演奏艺术从中原传到南方。南宋灭亡后,尺八演奏艺术在中国失传。近年,尺八演奏艺术在中国开始复兴。首届世界尺八大会上,也出现了中国尺八艺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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