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版:人文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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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8月4日 星期

申恭和他的商团
□郑贞富
申氏商团风雪图 聂剑帆 画

申氏客家人的传承谱系比较明确,都属于魏晋申仪到唐代申恭家族。申恭是唐代富商,他的商团是唐代著名商团之一。现结合洛阳出土的《申恭墓志》等墓志和龙门石窟的《北市丝行造像题记》,讲讲申恭和他的商团。

申恭的家世

《申恭墓志》在晚清时期出土于洛阳城北营庄,营庄在邙山主峰翠云峰之西侧。志文说:“君讳恭,字思德,南阳申国人也。”“祖(申)廉,隋任潞州录事。父节,隋任益州双流县令。”

这里是说,申恭为“南阳申国人”,指的是其远祖所居之地。南宋郑樵的《通志》说:“申氏,伯爵,姜姓,炎帝四岳之后,封于申,号申伯,周宣王元舅也。今信阳军乃唐申州,即其国也,子孙以国为氏。”河南大学李玉洁教授在《楚史稿》中说:“西周宣王时,为加强对今南阳地区的控制,以阻挡楚国,宣王封其大舅为申伯,建立申国,都城谢邑。其后,子孙以国为氏,这就是申氏的来源。”

但是,申恭家族并非从南阳直接迁到洛阳的,志文说申恭“祖(申)廉,隋任潞州录事”。潞州,为汉魏的上党郡,北周宣政元年(公元578年)改为潞州,领上党、壶关等10县,州治上党县。隋文帝时,移潞州州治至壶关县。隋炀帝时,废潞州。唐朝复立潞州。

清朝乾隆年间,在壶关(今山西长治)城北15公里三垂山出土的《隋申穆墓志》说,申穆,为北齐赵郡之郡守,壶关人,“十世祖哲,魏青龙初莅上党郡守,因即家焉。曾祖腊,后魏始光四年礼及悬车,诏授潞县令。祖瓒,太延二年州辟录事。父琛,有德有义,乡党钦其至诚,好仁好士,郡国闻其信义,神龟初,郡辟主簿”。

申穆的十世祖申哲,是曹魏真乡侯申仪之子,在曹魏青龙初年,任上党郡守,该家族成为该郡的世家大族。魏晋南北朝时期到隋朝初年,地方官员基本上是当地世家大族世袭的,其中上党(潞州)也是如此。申穆的曾祖申腊在北魏始光四年(公元427年)担任潞县令,申穆的祖父申瓒在北魏太延二年(公元436年)担任上党郡录事,申穆的父亲申琛在北魏神龟初年担任上党郡主簿。北魏分裂为东魏、西魏,又成为北齐、北周后,申穆担任北齐赵郡郡守。

《申恭墓志》说申恭“祖(申)廉,隋任潞州录事”,这说明申廉出自潞州申氏家族。志文说,申恭“父(申)节,隋任益州双流县令”。其地,在今四川成都。但是,申节的职务很可能是荣誉职务。清乾隆年间申博雅编的《洛阳思德堂申氏家谱》说:“洛阳申氏,乃大唐申公恭之后裔也,公为巨贾,富甲天下,助大唐之问鼎。”申恭家族曾凭其庞大的财力,助李渊起兵建立唐朝。而追封部分建国元从或其父祖为县令,是唐朝的一项国策。

申恭和夫人杨氏

《申恭墓志》说:“(申恭)机神明达,裁文尽梦之妙,鳞翰转回鸾之奇。至若月钩秋浔,时谐淡水之客;风香春径,乍接游兰之宾。以咸亨元年五月五日,卒于思恭里第,秋五十九。夫人弘农杨氏,开华李住,明四照以浮辉;藻日梅梁,耀十枝而镜色。以永徽六年终,春卅。以此年岁次庚午六月壬寅朔廿日辛酉,合葬于邙山清风之甸,礼也。嗣子文干等。”

《申恭墓志》首先用华美的语言刻画了申恭一代儒商的形象。墓志说他于唐咸亨元年(公元670年)去世,享年59岁。他应生于隋大业七年(公元611年)。李渊起兵时,申恭还很小。所以,《洛阳思德堂申氏家谱》说的“(申恭)为巨贾,富甲天下,助大唐之问鼎”,并非指申恭本人,而是指他的家族,当时申氏商团的掌门人是申恭的父亲申节。

隋朝灭亡后,李渊的唐朝建都长安,王世充的郑朝建都洛阳,双方展开了连续三年的战争。《大唐创业起居注》等文献说,秦王李世民在征讨王世充的过程中,得到了武士彟(yuē)、安修仁、康婆、申节等西北商团的支持。唐武德四年、郑开明三年(公元621年)夏,唐军攻破洛阳,郑朝灭亡。这些商团进入洛阳,为了在这座隋朝曾经的都城开拓商务,他们纷纷与隋朝宗室联姻。武士彟娶了隋右武卫大将军杨达之女,生下武则天。同样,申节为其子申恭选的妻子,也来自隋朝宗室,即弘农杨氏。弘农杨氏作为一个名门望族,起源于西汉楼船将军、弘农郡宜阳县人杨仆。

弘农杨氏作为一个名门望族,对中国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杨仆后裔散居弘农各县,东汉时有杨震一家“四世三公”,西晋有“三杨”,北魏有杨播公卿世家,隋代为皇族,到唐代则成为宰相世家。志文用“开华李住,明四照以浮辉;藻日梅梁,耀十枝而镜色”来赞美申恭夫人杨氏的贵族气质。杨氏于唐永徽六年(公元655年)去世,时年30岁。申恭于唐咸亨元年去世后,其子申文干将他们合葬于邙山。

申恭宅居思恭坊

《申恭墓志》说,申恭“卒于思恭里第”。思恭里就是思恭坊,这里是申恭家族居住地。思恭坊,唐代宣仁门外大街(今洛阳老城东大街)北侧,从西往东第二坊,其东为北市。自晚清以来,洛阳出土的墓志中,言明其宅在思恭坊的有42方,主要是说其为富商。思恭坊有客舍,多酒肆乐坊。《朝议郎行睦州建德县令王君墓志》说,他于唐开元六年(公元718年)十月二十八日,卒于洛阳县思恭坊客舍。《广异记》记载了思恭坊的乐坊女子朱七娘,与洛阳王将军的传奇故事。

申恭作为一代富商,居住在思恭坊,主要是这里临近北市。北市是唐代洛阳的三大市场之一。龙门石窟有三个像龛是洛阳北市行业商人出资开凿的,它们是北市丝行像龛、北市香行社像龛、北市彩帛行净土堂。北市是主要经营酒肆、丝绸、香料的大型市场。

在北市丝行像龛中,我们发现了申恭家族的踪迹。北市丝行像龛,位于奉先寺大卢舍那像龛南,因窟额刻“北市丝行像龛”六个大字而得名,开凿于武则天垂拱四年(公元688年)至永昌元年(公元689年)。窟顶为浅浮雕大莲花,南北对称地刻飞天,束髻,上身袒露,下束裙,双手持盆作供养状。窟内平面呈前窄后宽形状,后壁设坛,坛高0.33米、宽1.93米,窟高1.90米、宽2.20米、进深2米。坛正面有五身伎乐人。

坛上五尊造像,现已不存。北壁上方一圆拱龛,内造一佛二弟子二菩萨。壁中间是一内莲瓣、外火焰的头光。头光左侧是出资开凿该洞的北市丝行成员题名:“社老李怀璧,平正严知慎,录事张神剑、杨琼璋、刘崇瓒、任刘祥、宋楚玉、杜元礼、王思礼、班元礼、刘文哲、达奚思九、康玄智、徐令斌、乔行敦、董道真、尹怀恪、梁元礼、梁大宾、陈法最、毛元昉、皇甫元暕、侯元礼、崔承礼、乾客、申文干、张守质、成思恽。”这就是《北市丝行造像题记》。

《北市丝行造像题记》中的申文干,正是申恭之子,他担任规模庞大的北市丝行的录事之一。可见,申恭家族主要从事丝绸贸易。

丝绸贸易是唐代洛阳重要的对外贸易之一,远去的驼队,把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送到遥远的西域,也把那里的香料、皮毛等运到中原。从事这项贸易的,主要是北市丝行的几十个商团。但到目前为止,我们仅仅只对其中的申氏商团有所了解,并且了解得还很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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