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台校尉王祥见玄奘宁受惩罚也绝不东还一步,深受感动,便站起身对玄奘说:“能遇到师父这样的人,实在是幸运。这样吧,今日已晚,您也劳累,先在这里安歇,明天我亲自送师父一程。”
玄奘松了一口气,对王祥感谢不已,踏实睡下。
第二天早上,玄奘吃罢早饭,王祥又送了些水和炒饼,然后二人走出烽火台。王祥一直护送玄奘走出了十里地,他用马鞭指着前面的一条小路对玄奘说:“师父从这条路走,可以绕过第二、第三烽,直接到第四烽了。”说完,他跳下马,帮玄奘整理了下马肚带,轻拍着红马的脖颈,仰脸对玄奘说:“那里的校尉叫王伯陇,跟我是同宗兄弟,人很好。师父去了跟他讲就说我让来的,剩下的就别管了。”
玄奘连忙起身下马,与王祥泣拜而别。
王祥给玄奘指的近路其实是个无人区。
玄奘走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终于看见了第四烽!
玄奘人厚道,可这一厚道,差点儿送了命。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玄奘到了第四烽,心想,自己没有“护照”,深入边陲已属违法,虽有王祥介绍且有其族弟在此当校尉,总归是麻烦人家。毕竟走捷径已经少走了两烽,很好了,何不趁着天黑在此取些水,再连夜赶往第五烽呢?
挨到天黑,等玄奘刚找到水源想弯腰取水,远处烽火台刷、刷、刷射下三支箭,擦着他的头皮就过去了。好在夜间烽火台上的哨兵视线受限,否则玄奘可就悬了!玄奘瞬间明白这哨兵跟第一烽一样,主要都是盯着水源地,只要旁边人影一晃就会被发现。他汲取了上次的经验,赶紧高举双手冲烽火台上喊,要找王伯陇校尉。
王伯陇见了玄奘,听说是族兄王祥交代的,就赶紧让玄奘饱食歇息。第二天一大早,王伯陇给玄奘灌了一大皮囊水,又给了些炒麦,尤其给力的是,另外赠送了玄奘一匹体格健壮的骏马。在烽火台门口,王伯陇指着前头的一条路对玄奘说:“师父西行不必去第五烽了,那里的官兵不好打交道,恐怕生出祸患。您沿这条路再走百十里,有一个野马泉,到了那里可以歇息,补充一下水。再往前,就直接出境了。”
玄奘拜谢而去。
其实,第四烽就在莫贺延碛里。莫贺延碛也就是沙河无人区,上无飞鸟,下无走兽,更无水草。玄奘走了百十里,按王伯陇的说法,应该见到野马泉了。可举目四望,哪里有它的影子,就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荒漠!玄奘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心想,王伯陇指的路本就若隐若现,莫非是自己迷了路,走错了方向?而无人区里一旦迷失方向,就会被困死在这里!想到这儿,玄奘不由得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此时身体疲惫,又渴又饿。他小心翼翼地从马上取下水囊,拔去塞子,可手一软,皮囊落地,噗的一声,剩下不多的水瞬间被干涸的沙土“吸”得干干净净。
玄奘见状,绝望地一屁股瘫坐在地,心想,这回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