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版:洛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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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7月12日 星期
若有所思
红薯花开
□陈晓辉

对于红薯,大部分人熟悉的是它的块根,熟了之后香甜绵软,而且还有“绿色健康食品”的名号加持,近些年非常受人欢迎。更进一步,也许还有不少人见过或者吃过红薯叶子、叶柄,“农家乐”常有此味。

但很多人不知道,红薯还会开花,而且,它的花朵粉白娇嫩,花蕾像一颗染了朝霞的露珠,盛开时像仙女跳舞的喇叭裙。真不明白,土疙瘩红薯,何必费劲儿开这么漂亮的花呢?——它又不结种子。

红薯以块根繁殖。冬末春初冰雪融化,深深的红薯窖里,红薯们仿佛接到了某种神秘的信号,芽眼位置,紫红色小芽开始萌发。从窖里取出,在阳光和微风下,只需要半天,湿润的紫红色就渐渐转白,白里透红的模样,如提前偷了桃花的颜色。

带着芽的红薯块挨挨挤挤放在一起,上床。这床,是育苗床。在阳光、春风、雨露的滋养下,小苗在床上很快生长,过不了多少天,就要“出床”,移栽到地里了。

农民喜欢种红薯,但最主要的是因为它的“泼皮”。这个“泼皮”是我们老家的方言,并不是《红楼梦》里凤姐那个“泼皮破落户”的“泼皮”,也不是《水浒传》里牛二那样的泼皮,而是“皮实”的意思,就是是生命力强,不需要多少照顾就能生长。

红薯也确实“泼皮”。它的生命力,比玉米、棉花等其他庄稼强得多。春末、盛夏……人们忙着给玉米上化肥、浇水,要给棉花打药、施肥、捉虫。红薯,就让它在田里自己长吧!

红薯并不抱怨。炎夏时节,太阳射下无数灼热的光剑,玉米们无可奈何卷起了叶子,棉花们垂头丧气耷拉着脸。唯有红薯匍匐在地上,不声不响地生长蔓延,一片片绿色的心形叶子,在田野里悄悄织起一张绿毯。

它的花儿,就在炎热的夏天悄悄孕育、盛开。

这时候,谁能耐得住炎热干旱,谁就赢取了秋天的丰收券。真像生活啊,谁不想伸手触目皆是丰美繁茂呢?但面对苦难,扛到最后,就是胜利。若是能在苦难里开出花来,更是多么的不凡?

可惜这种不凡,只有农村的孩子们见证。这时候,孩子们常跑进红薯地里玩耍。红薯的叶柄脆嫩颀长,一小段一小段折断只留外皮相连,连成绿色的链子,就成了一条条项链、一个个手镯耳环,润润凉凉的,挂在脖子上、耳朵上、手腕上,每个农村小女孩都像公主般尊贵美丽起来。

倘若发现一朵粉白娇嫩的红薯花,更会让人兴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块根繁殖的缘故,红薯花并不多见,但也不会太少,每次总能发现那么三五朵,编成一个小小的花环,戴在那个扮演“新娘”的女孩子头上。即使卸掉叶子“装饰”回到家,有些孩子的言谈举止也会微妙地比平时柔和细致一些。

孩子们在红薯地里玩儿,大人们一般是不管的。红薯老实,不管怎么采,到了秋天,还是会在地下悄悄结出一块块红薯,并不影响产量。至于红薯花,它又不结果子和种子,不采来玩儿,又有什么用呢?

仿佛它的存在,就是为孩子们提供欢乐。所以,大人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而且,夏天很快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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