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版:洛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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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月8日 星期
那年那月
童年的“报纸墙”
□杨军霞

小时候,我的家是三间“起脊”瓦房,屋内搭有竹板楼棚,楼上存放各类闲置器具,楼下是居住活动场所。那时农村人建房,以结实耐用为主,墙面通常凹凸不平,竹板粘的顶棚灰突突的,房椽更是未经加工的整棵树干,要想美观宜居,主要靠纸张和糨糊对其进行“装修”,也就是糊墙。

糊墙的纸通常是旧书报,家庭条件好的,也有用白宣纸、印花纸的。从我记事时起,我家的墙上就糊满了报纸。“白纸亮堂,花纸漂亮,为啥要糊报纸啊!”我噘着嘴,表示抗议。父亲哈哈笑着说:“你这小丫头不懂了吧,报纸上有知识,有文化,可比那些纸强多了!”文化?那我每天被文化包围着,也算是个文化人了。想到这一层,我的心里美滋滋的。

糊墙是春节前的大事。墙壁经过了一年的烟熏暑蒸,纸张泛黄,顶棚鼓包,如同身着破旧的衣衫,显得无比寒碜,必须重新装扮一番,让它也漂漂亮亮地过年。

糊墙对糨糊的要求很高:太稠了疙疙瘩瘩的,刷起来不流畅;太稀了黏度不够,糊完的墙有脱皮的风险。要在水将开未开时,把调好的酸奶状的稀面糊倒进锅,边倒边搅直到稠稀适中,然后用小火焖煮。等锅内“噗噗”冒泡时就可以了,半生的面糊糊黏度才好。

待糨糊放凉后,母亲拿着高粱秆刷子,蘸上糨糊,迅速在报纸四周涂抹均匀,然后拿起报纸,小心翼翼地递给父亲。父亲则脚踩高凳,如同接圣旨一般,恭恭敬敬地接过去,像给手机贴膜一样,先固定报纸上面的两个角,然后拿着“老公鸡”笤帚从上到下平平扫过,左撇右捺中间竖,画俩“个”字,一张报纸就糊好了。

哥哥们比量着墙壁的边边角角和顶棚上房椽的弧度,裁剪出尺寸合适的纸张。我呢,翻报纸、递笤帚、看水平,忙得不亦乐乎。

父亲的工作难度最大,报纸要整整齐齐依次上墙,高了低了自然是不行;速度慢了,报纸吃透水分很容易破;速度太快,又怕报纸打皱影响美观,整个过程要快、准、稳。

糊好的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纸墨香气。寒冷的冬夜,我们早早钻进温暖的被窝,把被子四面掖好,只露出圆溜溜的小脑袋。此时,白炽灯把房间照得亮堂堂。“来,咱们来做游戏。我说出报纸上的一句话,看你们谁最先找到!”父亲提议道。我和哥哥们积极响应,瞪大的双眼像一个个监控探头,快速搜寻着墙上的词条,谁都想让别人瞧瞧自己的厉害。

看到有意思的文章,哪怕在顶棚上,我们也会冒着寒冷,钻出被窝,站起来读给大家听。我记得那时的报道有“咱们工人有力量”“殷切的期盼”等。找字、读报是一天中最放松、最惬意的时光。现在想来,我对文字的热爱,恐怕也得益于当年的“报纸墙”。

如今,我们住着装修一新的楼房,“报纸墙”已彻底成为过去式,但它曾带给我们的欢乐,永远留在记忆深处,每每想起,我的心头总会涌起略带酸涩却也踏踏实实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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