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从乡村教师成长为专业作家,乔叶说,是文学改变了她的生活轨迹。
“写作对我而言就是一种修行,它已经深刻地改变了我的精神命运,重塑了我的灵魂品质,让我的人生更厚重、更宽阔。”贴着乡村的骨骼、女性的心灵去书写,乔叶在生活的脉络中探寻着让心灵得到安慰和温暖的力量,对自我的挖掘、延伸和拓展让她在写作中茁壮成长,更充分地理解世界,更良善地对待生活中的一切事物。
写作的本质是回忆,即不断回望走过的路,用文学的方式把它表达出来。从怀念祖母的《最慢的是活着》,到以河南家乡的拆迁事件为背景的《拆楼记》,再到讲述河南豫菜发展的《藏珠记》,故乡不断滋养着乔叶的文字,逐渐成为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
1990年,乔叶从焦作师范学校毕业,当了一名乡村教师。不到20岁的她,面对生活中的各种困惑、遇到的各种问题,能对话的人不多,就将书当成好朋友,从书海中寻求答案。书读得多了,她的认知能力、思考能力也在增强,写的想法在心中悄然萌生。
乔叶从小在乡村长大,但外面的世界吸引着她,她决心要离开村庄,飞向更广阔的天空。县城,市里,省城,北京,她离故乡越来越远,但家乡的“土气”对她的影响越来越深。她意识到故乡是丰厚的文学资源,开始循着来时的足迹,向故乡汲取营养,于文字中融入乡土气息,呈现中国农村和农民典型的生活和命运。对她而言,创作《宝水》的过程就是在不断理解乡村,不断由“小我”逐步走向“大我”的过程。“我渐渐理解了他人为何如此,渐渐拥有了领会他人并和他们共振的能力,生命的宽度、厚度、高度和亮度也因此得到了有效增强,文本的气息和格局也有了相应改变。”
青年评论家行超认为,在乔叶的乡土书写中,女性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她以乡村女性的生活作为乡土现实的一种注脚,折射出中国乡村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发展”。对此,乔叶坦言:“我的小说写作在朝两个向度回归:一是越来越回归乡土,二是越来越回归女性。”
“也许对很多女作家而言,进行女性化写作是一种再自然不过的原点选择,可对我而言,这是一种命中注定的返程。”年轻时,乔叶也曾觉得女性身份是“一个局限和捆绑”,也想以中性或男性的视角来写作,但这种方式让她觉得“很拧巴”。随着阅历增长,她对女性化写作的认识逐渐清晰。这种变化更趋向于内在,如一股清泉般流向乔叶内心深处,向下扎根。近年来,乔叶在多篇小说中采用了女性视角,将自身体验到的唯一性融入对不同女性的关注和探索中。这些经历不断转化、凝结、反哺着乔叶的精神世界,她的女性视角和女性意识愈加敏锐,她对女性写作的自觉性也愈加能穿透岁月、重新发现不同女性的命运。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不少女性也越来越注重婚恋关系中的欲望表述和情感体验。如何用文学作品来探讨女性精神困境?2019年,乔叶的小说集《她》出版,该书收录了9篇女性情感小说,每一篇中的女主人公“她”都没有姓名。乔叶试图通过这种设计传达给读者一个信息:这个“她”可以是你、是我、是每一个活得像自己的人。通过心理活动的描写和流动意识的剖白,乔叶向读者展示了这些女性的隐秘内心。
这种真情实感赋予乔叶一种“涡流感”的力量,正如作家李浩所言,“乔叶擅长将读者带入特定的氛围情绪里,在‘拉扯—平复’之中营造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受,读完让人回味无穷”。
(据《中国青年作家报》 作者:王佳倪 谢宛霏)
作家简介
乔叶,北京作协副主席,代表作有《宝水》《最慢的是活着》《认罪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