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春节,我是在日本度过的。那年3月,我有幸受洛阳市人民政府的委派,东渡扶桑,赴日本冈山商科大学附属高等学校讲授汉语。
比我晚来的还有洛阳大学的王老师和张老师,平时各自忙碌将寂寞和孤独遗忘在路上,可到了过节的时候,那种被压抑的思乡之情好像弹簧似的蹦了出来。我清楚地记得那年的春节是公历2月1日,星期六。那天早晨,天空晴朗,耳边却没有那一浪高过一浪、一阵紧似一阵的鞭炮声。快到9点半时,我骑着自行车来到王老师和张老师的住地——津岛福居。一眼我就看见了他们的门口贴着大红的春联:身在异国他乡,心系老槐故桑。横批:归心似箭。顿时,我流下了热泪。
进了屋,我看到屋内一侧墙上,用钉子钉着一面鲜红的五星红旗。我们互致问候,席地而坐,俨然是一个小型而隆重的“春节团拜会”。11时左右,张老师在冈山理科大学的导师、也属同宗同族的中国人刘勃江教授,原先在洛阳大学留过学、家在冈山的妹尾信子也来此和我们一起欢度春节。
我们先端上来六个凉菜:五香牛肉、糖醋莲藕、卤猪蹄、太婆三丝、卤鸡腿、炸春卷。刘勃江教授连声赞叹:“嗬,还真是地地道道的中国风味啊!我好像又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妹尾信子也感慨地说:“好久没有吃到正宗的中国菜了,今天我一定要饱餐一顿。”
几杯酒下肚,自然而然地点燃了大家思亲念家的情绪,不知是谁先带头唱起了《九月九》。很奇怪,我们这些人平时唱歌总是漏风跑调、记不住歌词,那天竟然唱得很流畅。
不一会儿,六个热菜和饺子都端上来了,大家吃得格外香。兴致所至,王老师唱起了“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妹尾信子则讲起了“新年和旧年在除夕晚上的子时交替,而饺子跟交子的发音相近,所以过年一定要吃饺子”的习俗。看来外国留学生对中国的传统文化还懂得不少。这时刘勃江教授一看表,晚上12点整,就说:“各位兄弟,现在正是祖国的亲人团聚在一起欢庆新年的时刻,你们都给家里打个电话吧,给亲人拜年,给祖国拜年吧!”于是,我们三人分别给家里通了电话,听着电话那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孩子们稚嫩的拜年声,我们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手握电话筒,就像握住了亲人的手;拨动那熟悉的号码,就像拨动我那激动的心。看着我们三人洋溢在脸上的激动,刘勃江说:“其实我跟你们一样,只是我早来了几年,现在全家也都在这儿,可我们对祖国和故乡的思念也在与日俱增。这些年,祖国突飞猛进的发展速度,让中国人的腰杆挺了起来。”
转眼六七年过去了,春节将至,写下这段文字缅怀已往的难忘,迎迓未来的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