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儿子卷舒在左边的阳台做试卷，我在右边的阳台看小说，两个阳台之间相距三米。突然，卷舒喊，老爸，有道题我不会做！一边说，一边指着卷子上的某个位置。

　　尽管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还是看不清。我说，小子，你不知道老爸是近视眼？把卷子拿过来！卷舒懒洋洋地说，我做题做累了，不想动！

　　老子有老子的尊严，我当然不会过去，便说，我更不想动！说完，我收回眼光，装模作样地盯着小说。我必须向儿子表明立场，没商量的余地。

　　卷舒不吃这套，抱怨连连，我置之不理。磨蹭半天，卷舒终于让步，说，我把试题传给你？这小子，阳台上又没有电脑和网线，看你怎么传。我说，好吧，你传得过来，我就给你解答。

　　我埋着头继续看小说，心想，我就不相信卷子还能自己长脚跑过来！不到一分钟，只听儿子说，让试卷飞——几秒钟的工夫，一张试卷准确无误地落在我的小说上。原来，儿子把试卷折成纸飞机，飞过来了！

　　我说，小子，你内功深厚啊！能把薄薄的一张试卷扔出三米多远。卷舒说，嗯，我内功深厚，让试卷飞！现在的孩子，学啥都快啊！前不久刚看过电影《让子弹飞》，真是活学活用。

　　解答好试题，我说，小子，过来拿。儿子不理不睬，说，怎样把试卷送给你，是我的责任，你怎样把试卷还给我，是你的责任，快点，老爸，我赶时间。

　　我把试卷折成飞机，摆好架势，对着纸飞机吹了两口气，铆足劲说，让试卷飞！遗憾的是，不知是我没折好，还是飞行技术不如儿子，或者起了风，总之，纸飞机偏离了航线，飘飘悠悠地向楼下的草坪飞去。我命令儿子下去捡，但儿子却不依不饶，坚决说不是他的过错。

　　听见我和儿子说话，妻子出来了，责怪我说，不要高声喧哗，卷舒做试卷呢！我赶紧闭嘴，以牙尖嘴利治家的妻子要是知道我把儿子的试卷扔下楼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在这个关键的当口，儿子大声说，老爸，赶紧过来帮我解题。我一边使眼色给儿子，让他别把事情闹大，一边忙不迭地答应，好，马上来。待妻子回厨房之际，我蹑手蹑脚地出门，然后一路疯跑，下楼去捡飞机试卷。

　　满头大汗的我把飞机试卷递给儿子后，悄声“恨恨”地说，懒儿子，你把老子害苦了！儿子头也没抬，不屑地还了一句：懒老爸，自不量力，让试卷飞，你以为谁都有那个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