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贞富 飞雪迎富贵 梁艺峰 画

    北宋欧阳修撰写的《洛阳牡丹记》，是历史上第一部牡丹专著，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洛阳牡丹记》一书，包括《花品序》《花释名》《风俗记》三篇。《风俗记》对当时牡丹花开时赏花的风俗记述十分生动，记载了月陂（bēi）堤、张家园、棠棣坊、长寿寺东街与郭令宅等五大牡丹名园的相关情况。

    1 月陂堤上赏牡丹

    月陂堤，一个给人无限遐想的美丽名字；月陂堤，一段承载着唐宋风流的洛河名胜，就这样在牡丹花开的季节里，又穿越千年时空走进我们的视野。

    洛河，古称天池，是一条文化之河。在这里，每一粒泥沙都见证了千年帝都的兴衰沉浮；在这里，每一道河湾，都有一个轻松或沉重的古老故事；在这里，每一段堤岸，都有用诗赋写成的不朽风流。月陂堤和它承载的一泓清水，正是洛浦风景最耐看之处。

    月陂，形如弯月的湖泊，这个词的发明者是隋炀帝。隋大业元年（公元605年），隋炀帝命天才的建筑师宇文恺主管洛阳城的建设和大运河的开凿。同时，隋炀帝修建方圆二百里的皇家园林，名曰西苑。在涧水入洛河处，由于水势较大，洛水自此弥漫东流，对洛南城区构成极大危害。宇文恺筑斜堤使水向东北流，为减轻水力，作堰九折，形成形如偃月的水泊。工程完工后，隋炀帝前来视察，钦定此水泊为月陂。

    所谓作堰九折，即筑九曲形挡水的堤坝——月陂堤，堤上大面积种植了牡丹。该堤的位置大致在今西苑桥与牡丹桥之间的洛河南岸。两桥中间的洛河段，就是著名的月陂。

    唐开元二十四年（公元736年），唐玄宗命大臣李适之为指挥长，拨付皇室专款，雇佣民工，又对月陂堤进一步加固。后晋天福八年（公元943年），在月陂堤上修建了皇家寺院福严院，在院中又种了一批牡丹新品种。这样，月陂堤成了洛河岸边一处重要的牡丹主题公园。唐宋时，月陂堤是重要的行吟赏景之所，王建、司马光、程颢、张先等文人都曾在这里写下锦绣诗篇。

    2 张园郭宅万株花

    张家园和郭令宅，本来是两处私家园林，欧阳修却将它们列为牡丹名园。

    张家园是北宋宰相张齐贤家族的宅院，即李格非的《洛阳名园记》中的湖园。这里原是唐代宰相裴度的午桥别墅，故址在洛阳东南15里伊水边的午桥村。唐大和九年（公元835年），裴度退隐洛阳，于午桥建别墅，种植花木万株，又引伊洛之水贯其中。

    张齐贤原为五代后晋曹州人，为避战乱，三岁时随家迁洛阳定居。宋太宗时，身居相位。他致仕后，购得午桥别墅，修建宅院，日与亲友觞咏其间。该园以开朗平远的水景为主题，园中有湖，湖中有洲，洲上有堂，称百花洲。园中的翠樾轩，四周遍植牡丹，用色彩鲜艳的花来衬托亭轩；以池水波光反衬花卉，别有一番韵味。

    郭令宅，即唐朝军事家郭子仪的宅第。安史之乱爆发后，叛军攻破东西两京，郭子仪临危受命，历经百战，收复两京。郭子仪被任命为东都留守，封汾阳郡王。叛乱平定后，郭子仪退隐于洛阳，他像裴度一样，将宅院建在郊外，其宅第在飞山虢水流域，即今丰李镇丰李村南的山上。后来，郭子仪后人世居长安，洛阳郭子仪宅就成了牡丹种植园。

    张家园、郭令宅虽为私家园林，但任人游览，故成为大众赏花胜地。后来，张家园被列入“洛阳八小景”，名曰午桥碧草；郭令宅被列入“飞山八景”，名曰虢水流香。

    3 花开时节动坊街

    棠棣坊和长寿寺东街是北宋洛阳的两处牡丹园，是花开时节的公众赏花区，同月陂堤一样，是那个时代的免费公园。

    棠棣坊，即思顺坊，是南市西边的一个坊，在今安乐镇茹凹村一带。唐高宗时，这里有贾敦颐、贾敦实兄弟的宅第，二人相继为洛州长史，都有惠民政绩，民众为他们立了两块功德碑，称棠棣碑。棠棣常用以指兄弟，故思顺坊又被称为棠棣坊。该坊是一个著名的里坊，唐代张嘉贞、张延赏、张弘靖，祖孙三代为相，居于此处，家族兴盛至北宋，时号“三相张家”。五代太子少师李肃、北宋宰相王晦叔的宅院均在此坊。但是，棠棣坊的牡丹享有盛名，并不是因为这些名人，而是与一个公园有关。此区域原是唐至五代时留守御史台所在地，这个衙门内种有万株牡丹，花开时节，引来众人观赏。宋朝开国后，赵匡胤顺应民情，将御史台迁到乐成坊，把这里开辟成了牡丹公园。

    长寿寺，位于唐东都南市之西南端。长寿寺为东都佛教文化弘传中心之一，不少西域、天竺沙门曾住该寺，最著名者为菩提流志。五代时，长寿寺出现了可止等高僧。赵匡胤年轻时曾创业失败，身无分文，又无颜回家，遂到长寿寺暂住。藏经院高僧有识人之明，认为赵匡胤是当世英雄，遂赠其钱财，又送给他一头驴。赵匡胤告别高僧，到澶州投在郭威养子柴荣帐下，从普通兵卒迅速成为禁军统帅，后来建立大宋王朝。赵匡胤对长寿寺非常感恩，在寺东划出一片土地赠给该寺，寺僧广种牡丹，供人观赏，称之为长寿寺东街。

    欧阳修笔下的洛阳牡丹名园，世代受人追忆，如明代徐渭《牡丹赋》云：“尔其月陂堤上，长寿街东，张家园里，汾阳宅中，当春光之既和，蔼亭榭之载营。”研究这些名园，对当代洛阳的牡丹园建设大有裨益！当代洛阳的牡丹园，名字雷同，就连洛阳人都分不清谁是谁，要想成为名园，岂不难乎？对北宋的这些名园，我们要有计划地复原，特别是要对西苑桥至牡丹桥的洛河南堤进行改造，恢复其月陂堤的名称、建筑和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