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版:洛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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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7月22日 星期
时代心曲
风吹稻浪
□李弯弯

我家住在伊河岸边,那儿土地肥沃,适宜种稻。夏秋时节,东岸边那宽宽的稻田随风起伏,蔚为壮观。

每年春末夏初,跟着母亲去插秧是我们姐弟三人的必修课。此时的稻田喝足了伊河水,明晃晃闪着亮光。母亲麻利地扎起裤腿,挽起袖子,赤脚踩进田里,飞速插起秧苗。我们也学着纷纷下田帮忙,可惜经验不足,又耐心不够,插出的秧苗不是深浅不一,就是歪歪斜斜。母亲也不责骂,笑一笑拔出秧苗重新插上。她满脸淌着汗水,衣裳湿透,仍弯腰忙个不停。

插秧辛苦,稻田管理更辛苦。炎炎夏日,若河水上涨,需引水浇灌。倘若水位下降,就要在地头挖出一个深水坑,用盆或桶舀水灌溉。这活儿,天天都要顶着烈日干,辛苦可想而知。好在,秧苗喝足水后,噌噌直长,不知不觉中拔节、抽穗、扬花,结出沉甸甸的稻穗。

秋天到了,黄澄澄的稻穗垂头弯腰,展示着饱满的颗粒。轻风吹来,稻浪翻滚,母亲的笑脸一天比一天灿烂起来。当稻子被收割回家,碾成白花花的大米时,母亲的笑脸更灿烂了。大米饭上桌了。看着晶莹剔透的米粒,闻着诱人米香,我们姐弟三人早已口水直流。

“吃吧!”母亲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就冲了上去,每人盛上一大碗,狼吞虎咽吃起来。碗里的米吃完了,碗底也被舔得干干净净。想再盛一些是不可能的,因为锅里早没了。

“妈,咱打了恁多大米,为啥不多蒸些?”我忍不住问起母亲。她看了看我说道:“你舅舅、姨妈、外婆家都没有稻田,得给他们分些尝尝鲜……”看出我不开心,母亲又解释道:“亲戚间得互相帮衬着才能长长久久,咱家可没少得他们的帮衬。”我似懂非懂,也便不再言语。

后来,我到县城读书,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回去也没有再去插过秧,也没有再吃到大米饭。有一年恰好秋冬时节回了一趟家,晚饭竟是玉米糊,我问母亲:“咱今年的大米分完了?”

母亲先是一愣,继而答道:“地都没了,哪儿还有大米?”看我一脸的诧异,母亲解释说:“这几年,秧地本就不好浇水,挖沙机又天天在河里挖个不停……”没等母亲说完,我便风也似的朝伊河岸边跑去。果然,稻田不见了,眼前有的是一个连着一个的深坑,干巴巴,冷凄凄,死气沉沉。

我的心揪成一团,仿佛从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一转眼,我大学毕业,成家立业,定居洛阳。当我再回到家乡时,竟然认不出来了。离家时千疮百孔的伊河,早已换新颜。河水碧绿,湿地葱郁,白鹭翩翩飞,野鸭水中嬉。两岸绿树成荫,生机盎然。东岸大堤上,当年被毁掉的稻田,经过回填修整后,比以前更广阔,浇灌也更加便利了。

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微风吹过,眼前绿浪翻飞,很快便和记忆里的稻浪重叠在一起。“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想起这句话,我的心中顿时亮堂起来。有国家改善生态环境政策的支持与引导,有父老乡亲们勤劳的双手,家乡的未来一定会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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