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是一张白纸,童谣是彩墨,小伙伴一起玩耍时的童言趣语,往往成为人生最淳朴的诗句,舒展成最美丽的画卷。
“我俩好,我俩好,我俩凑钱买手表。你戴戴,我戴戴,你是地主的老太太(豫南农村称曾祖为太太)。”60年前,如果有人骑着自行车戴着手表从你面前经过,那绝对不是一般人。为了满足小小的虚荣心,买个玩具手表也要过过瘾。好朋友当然要分享,一只玩具手表,你戴一会儿,我戴一会儿,轮流体验这难得的喜悦。
“老公鸡,上磨盘,男的不跟女的玩。老公鸡,上磨道,男的不跟女的笑。”嘴里这样念叨,心里知道男女有别,但玩耍时仍不分彼此。
冬天取暖,遇到湿柴,满屋呛人的烟气乱窜,熏得人流泪咳嗽。勤快的小孩子,会找来扇子,对着火心不停地扇动,嘴里念念有词:“烟,烟,莫煍我,去煍天上的黄大哥。烟,烟,莫煍他,去煍天上的黄大妈。烟,烟,莫煍客,去煍天上的黄大姐。”不知道天上住的黄姓人家,啥时候得罪了小家伙,让他耿耿于怀,让烟去把黄家人煍一遍。
农村孩子的娱乐工具简单,随便找个瓦片,磨圆,用铁钉对称钻两个孔,用线绳从孔中穿过去,绳拴死结,两手撑起线绳,甩动瓦片,两手一拉一松,瓦片飞快地转动,发出“嗖嗖”的声音,像大雁飞行时扇动的翅膀。瓦片转动的速度越快,力度越大,发出的声音越响,玩的人越兴奋。和这个游戏相匹配的,是儿歌:“雁娃雁娃扯长,扯到铧子尖上,铧子尖上一条线,扯得陀螺转。”
吃罢晚饭,一群孩子聚集在槐树下,有节奏地喊着:“推磨,拉磨;磨麦,请客;磨粉,请婶;磨谷,请姑;磨豆,请舅;磨米,请你!”明快的节奏,稚气的童音,惊动了天上的月亮,连忙拔开云层,窥视人间的欢乐。
动物们仿佛受到感染,被孩子们一一拎出:“鸡公鸡婆,骑马过河。淹死鸡公,气死鸡婆。鸡婆告状,告到和尚。和尚念经,念到观音。观音射箭,射到懒汉。懒汉盘牙,盘到蛤蟆。蛤蟆偎窿,偎的水牛。水牛顶角,顶的鸦鹊。鸦鹊尾巴长,嫁姑娘。姑娘矮,嫁螃蟹。螃蟹八只脚,嫁螺蛳……”无论动物还是动作,相互间没有逻辑关系,只有宽泛的韵脚,把常见的动物胡乱组合在一起,语句间弥漫的,是儿童的纯真。
家里来客,对孩子来说是新鲜事,动物们也会传递信号:“鸦鹊喳,快烧茶。狗子咬,客来了。猫子叫,饭熟了。”一会儿与客人混熟了,好奇的天性显露,又开始在客人面前刷存在感:“花椒树,花椒果,客抽烟,我点火,烧了胡子莫怪我。”逗得客人哈哈笑。
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最能显摆、露能的,是说俏皮话。看谁说得溜,说得多。
“颠倒话,真难熬。蚂蚁过河踩断了桥,葫芦过河沉了底,碌碡过河水上漂。出东门,往西走,南庄遇见人咬狗,摸起狗来去砸砖。口袋驮驴一溜烟,狗断鲤鱼上了山。山石顶上结花椒,花椒树上结樱桃,老鼠逮个大狸猫。扛着牛,撵着耙,骑着板凳拉着轿。吹铴锣,打吧啦,大门楼栓在马底下。瞎子看见了,聋子听见了,哑巴喊,瘸子撵,让没有胳膊的小孩给逮住了。”
你说一句颠倒话,我来一段胡八扯,他还嫌不够,再接几句不着调:“颠倒话,话颠倒,石榴树上结樱桃。蝇子踢死马,蚂蚁架大桥。丫丫葫芦沉到底,千斤秤砣水上漂。我说这话你不信?老鼠衔只大狸猫。”
童言无忌。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