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句话用在我公婆身上,最恰当不过了。他们之间的爱朴实无华,贯穿于生活的角角落落。
公婆那个年代的农村青年男女,还不懂得什么叫恋爱,婚配全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年,公公看上了娇小玲珑的婆婆,就经常往婆婆的娘家送米、送面,还有日常用品,农忙的时候经常到田里帮着干农活,甚是卖力。婆婆没读过多少书,也不知道爱情两个字怎么写,只觉得公公高高大大、壮壮实实、明眉俊目,浑身总有用不完的劲儿,也就应下了这门婚事。从此以后,两个人的命运便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公婆家地处偏僻山区。婚后,公公一直在离家四十里的煤窑上班,家里所有的重担,全落在了婆婆一个人身上。婆婆是一个坚强的女人,精明能干、吃苦耐劳,上孝敬爷爷奶奶,下养育三个儿女,从来不说怨言不喊累。公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次在外面累得筋疲力尽,回到家里,依旧一刻不停地干这干那,为的是让婆婆少干一些。而婆婆则心疼公公一个人在外干的都是重体力活,而且伙食水平不高,就总是变着法子给公公改善伙食,给公公打荷包蛋,公公不舍得吃,又夹给婆婆,两个人让来让去,最后一个人吃蛋清,一个人吃蛋黄。
婆婆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她对公公的牵挂总是体现在细枝末节上。每次公公出门,她总是叮嘱一句几乎一成不变的话:“路上一定要小心!”然后她就会站在院门口,看着公公走远,多少年来,几乎天天如此。
而公公对婆婆的关心,也是那么让人感动。我们在县城住,没有跟二老生活在一起,每次婆婆想孙子孙女到我家来,前脚刚踏进大门,公公的电话后脚就跟来了:“你妈到了没?”听我说到了,他还不忘叮嘱一句:“你妈身体不好,你要多多费心。”
每次婆婆从我家离开,公公都要跟我交代:“你把她送上车,问一下司机发车时间,告诉我一声,我好到刘店街接她去。”听着公公这么说,我就跟婆婆打趣:“你多幸福啊,有专职司机,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
婆婆却说:“我才懒得坐他的老年三轮车呢,大冬天冲得头皮都是疼的。我主要是担心你爹性子急,开车毛手毛脚的,而且年岁大了,总是忘这忘那,我才老坐在上面,为的是提醒他别闯红灯,拐弯慢点,遇到拉货的大卡车躲远点。”
这样的体贴、这样的关爱,真让人羡慕。
公婆深爱着他们脚下的土地,舍不得荒芜哪怕巴掌大一块地方。公公总是自豪地跟我说:“咱们这里的土质好,种啥收啥,比电视里唱的朝阳沟还美。”婆婆撇着嘴:“看把你能耐的,你咋不说连水浇地都没有,你往地里拉水浇红薯把背带都拉断了,膝盖摔破了,我给你上了一个月的药。”
这就是我的公婆,他们在柴米油盐中、在田间劳作中,你敬我爱、互帮互助,收获着幸福、收获着快乐。半个世纪他们一起走过来,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恋,没有婚纱宴席,甚至没有更多的甜言蜜语,然而谁又能说这种“相濡以沫”不是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