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版: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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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8月19日 星期
书人书事
文学家的猫趣


很多文学家都养过猫,并与猫结下深厚的情缘。

小猫如小友,老舍家的大花猫有着孩子般的贪玩淘气,“一玩起来,不知要摔多少跟头,但是跌倒了马上起来,再跑再跌,头撞在门上、桌腿上,撞疼了也不哭”。为此,小猫之间的打架、吵闹也是难免的。郭沫若曾养过两只猫“小麻猫”和“北京人”,刚开始见面时两只猫对视发威,但几天后就一起追逐玩耍,还成了好兄弟。老舍的《猫城记》中则虚有其猫,火星猫城上的猫人吃“迷叶”上瘾,常常昏醉迷沉,在与矮子兵的战争中猫城最终覆灭,老舍笔下的猫国猫人是对世态人性的影射。

熟悉丰子恺的读者,都认识他的爱猫“白象”“阿咪”“黄伯伯”。猫的到来,给丰子恺的生活增加了生机与欢乐。“自从来了阿咪,我们的谈话有了插曲,有了调节,主客都舒畅了”。“白象”一黄一蓝的眼睛光色迷人,“收电灯费的人看见了它,几乎忘记拿钞票;查户口的警察看见了它,也暂时不查了”。

猫是苏雪林黯然童年里的一抹亮色。她说:“我虽没有公冶长的能耐,通晓禽言禽语,但猫儿与我精神上的冥合潜通,却胜于言语十倍。”苏雪林对猫的一跳一扑、一举一动,乃至猫的“告状”都了然于胸,她一手包办猫的生活起居,喂饭、除秽、捉跳蚤、刷毛、布置窝巢,甚至还为了自己的爱猫和长嫂的随嫁婢小喜打了起来。文人帮猫打架并不罕见,钱钟书半夜也曾为自己的爱猫“花花儿”抱不平。

很多文人甘作“猫奴”。梁实秋、韩菁清夫妇有三只猫:“白猫王子”“小花子”“黑猫公主”。“白猫王子”和“小花子”都是在外捡的流浪猫,“小花子”身世最可怜,它被厌猫者敲掉门牙剪断舌头,为此,菁清为“小花子”提供了无微不至的服务,给它看病刷毛挖耳剪指甲。“白猫王子”的生活可称得上阔气,食有鱼,出有车,就连在书房都有自己的专属铺垫。梁实秋一边拍抚猫,一边伏案写稿,多么温馨和谐的画面!有时候趁梁实秋取书的空档,“白猫王子”还会霸占座椅安然入睡,俨然成了“猫主人”。

猫在吃上也有高低贵贱。苏雪林称梁实秋家的猫生活“贵族化”,并调侃自己养的猫只算得上是“麻猫酸丁”。猫如其名,梁实秋家的“白猫王子”总是慢条斯理地进餐,一汤一鱼,从不着急。季羡林家有只猫,嘴里吃着鱼,爪子压着肉,吃饱了其他猫才敢去吃,因此给它起名“大强盗”。

猫牵动着文人最柔软细腻的心弦。季羡林看到他的小猫“咪咪”在阳台上蜷伏哀鸣,痛悔万分,由“咪咪”的丧母而想到自己青年丧母的身世,泪流不已。冰心的波斯猫也叫“咪咪”。冰心爱猫是出名的,舒立在《冰心爱猫》中回忆,“咪咪”有一次外出没回来,冰心老人用毛笔写了一大摞“寻猫启事”,慌忙张贴寻找,毕竟“那可是她的命根儿啊”!

猫长大了,主人也日益老去了。梁实秋的“白猫王子”长到六七岁时,便如中年人般脖子上“也隐隐然有了两三道肉沟的痕迹”。季羡林的猫“虎子”刚到季家时,孙女季清也就六七岁,“虎子”活了16年,达到了猫的一般寿命。猫的离世给文人以生命的启示。季羡林的“咪咪”病重,猫影顿杳。猫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时,常逃到僻静的远处,或许存心不让猫主人看到自己老病的尸体。丰子恺赞美猫们临终的做法有壮士风、高士风。季羡林也说猫走向死亡的态度干净利索,并联想到敦煌壁画上的《西方净土变》,净土里的人知道自己必死,却全无悲戚的神态,大概和人世间的猫差不多,都是豁达的、超脱的。季羡林在“咪咪”去世后,又养了一只同样毛长尾粗的波斯猫,唤作“咪咪二世”。“虎子”和“咪咪二世”陪着耄耋之年的季羡林散步,也曾是北大朗润园的一大奇景。

文学家对猫的情感溢于字里行间,各有不同。与猫的趣味故事活跃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与记忆中,又因其写作通向永恒,陪伴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

(据《光明日报》 作者:朱悦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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