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版:洛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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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16日 星期
故园漫忆
温暖的记忆
□饶艳

故乡地处蜀南,秦岭如一道屏障遮挡住了北方的寒流,使得故乡的冬天既不像北方冰天雪地,也不像南方温暖如春。故乡的冬天有自己的特质和韵味。

故乡的冬天多雾。清晨,推开门,一股湿润、清冷的寒气迎面而来,不由得打个寒战。院里的树、秋千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纱,变得朦胧起来;远处的街巷也都隔着厚厚的屏障,白茫茫一片,如帐如幔,宛若仙境。透过浓雾能看见邻家柔柔的灯光,甚至听到锅碗瓢盆的交响声。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传来,隔着雾,只看到一个个模糊的身影,这是赶时间去上班的大人们。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们,在大人的叮嘱中,都乖乖地顺着墙根儿走,不再追逐打闹,只是那喧天的嬉笑声仍穿过浓雾回荡在小镇的上空。

随着袅袅炊烟的升起,浓雾变得缥缈,渐渐透薄,如一条长长白绫在空中飘荡,轻盈曼妙。过了上午九时,天慢慢清亮起来,房屋、树木、河流都掀开了面纱,蜀南小镇又重现她的面貌。

故乡的冬天,龙门阵是热闹的。喝茶摆龙门阵是四川特有文化,也是蜀南小镇的独特风景。冬天,不耕种,不收粮,是故乡人最为轻闲的季节。走进茶馆,喝茶摆龙门阵,是打发时间的最佳选择。茶馆小伙计,看到客人进门,热情擦桌搬椅道:“贵客慢坐,贵客吃啥子茶?”冲上一杯盖碗茶,上天文下地理、东家长西家短,说江湖传闻、聊古今奇事,谈者兴趣盎然,听者意犹未尽。故乡人津津乐道的龙门阵,外地人看不透、读不懂,而故乡的人却乐此不疲,成为其独有基因。

故乡的冬天,烘笼儿是温暖的。大雪节气一过,随着第一场霜的降临,故乡的冬天正式拉开帷幕。房顶、地面都蒙上一层薄薄白霜,呼出的气旋即成了白雾,钻进脖子里的风也是透凉的。镇上的人们纷纷拿出烘笼儿取暖。在没有空调、暖气的年代,烘笼儿是故乡取暖的专用工具。烘笼儿的笼体用细薄的篾条编织而成,整个笼体要外圆内空,有点类似鼓的形状。笼体编到一半,放进一个大小合适的瓦钵,收口、安装提把,烘笼儿便做成了。

瓦钵中放进炭火或柴火,摁压瓷实。晚上临睡前,掀开被子,放进烘笼儿,轻轻将被子盖好,不一会儿,被窝热乎起来,躺进去如夏日沙滩般舒适。烘笼儿的用处不仅温暖手和脚,还可用来煨烤食物。和小伙伴围坐在一起写作业。末了,抓一把花生、蚕豆什么的放到烘笼儿里烤,熟了,吃得满嘴是灰,往脸上一抹,相互一看,笑弯了腰。原来,彼此都像一只小花猫。

大妈大婶做针线活儿,腿下放着烘笼儿;爷爷奶奶晒暖儿,怀里抱着烘笼儿;婴孩的尿裤搭在烘笼儿上……烘笼儿,温暖了故乡的冬天。

又是寒风凛冽,故乡的冬天,如一只闪亮珍珠闪耀脑海。顿时,心中暖流涌动,幸福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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