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西北风还没有完全撤退的意思,北方的河还没有完全开冻,一些地方的树上、屋檐上还挂着冰凌。但“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一场润如酥、贵如油的小雨过后,蕴积了一个冬天能量的小草,就开始悄悄地探出头来,窥视春天了。
远远望去,山坡上、田野里、沟壑旁,朦朦胧胧泛着一片片绿莹莹的草青,以为可以踏青了,欢欢喜喜走到近处,却发现那些还只是零星、稀疏、矮小的,甚至是若有若无的披着露珠的小草尖。
这时,很容易想起韩愈的《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这其实已经足够了,因为它们已经清楚告诉了人们春的萌动,已经清晰地告知,大地将要回春,万物就要复苏,万象即将更新,这是春的灵,这是春的魂。这时,最能触动人们的情怀:春天就要来了!马上就会是一片欣欣向荣、繁花似锦的大好美景了,心中的希望和向往能不随之萌发吗?
料峭的寒风吹来,身上虽然还觉得有些冷,但心里已分明感到了丝丝的暖意在轻轻拂来,这个时节的新、鲜、舒、润,真是远远胜过那烟柳满城、万花凋零的暮春。
韩愈真不愧是大家中的大家,就像一位高明的水墨画家,用他那生花的妙笔轻轻一挥,小雨、草色,这一年中春光最美的景色就跃然于世人面前,并且一美就是一千多年。
这首诗是韩愈写信给好友、时任水部员外郎张籍的,同时写的还有一首:
“莫道官忙身老大,即无年少逐春心。
凭君先到江头看,柳色如今深未深。”
这两首诗作于唐穆宗长庆三年(公元823年),此前不久,镇州(今河北正定)藩镇叛乱,韩愈奉命前往安抚,说服叛军,平息了一场叛乱。唐穆宗非常高兴,升迁他为吏部侍郎。屡遭贬谪、仕途坎坷的韩愈此时已经56岁,确实是“身老大”了,适逢小雨中洛阳的早春,心情很好的他,走在“七天建筑”之一的“天街”上,忽发少年逐春之心,邀张籍一起来游赏。
如今,经过多年的努力,天街已部分恢复了昔日的恢宏。立春已过,雨水、惊蛰已过,正是一年中“春好”的时候,相约一起去天街感受一下“润如酥”的小雨和“遥看近却无”的草色吧!顺便再到洛河边看看,那里杨柳已经泛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