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哥好酒贪杯,近花甲的年纪,每天照喝不误,有时一天赶两场,经常一醉方休。
他说,凡酒,通常可分为两类:一种是非喝不可,一种是不喝白不喝的。亲朋好友情人知己单位同事的酒,盛情难却,不喝,太驳人家的面子。后者,便是公款饭局或有钱人摆阔的盛宴。你是不必为他心疼的,吃这种饭的最大好处,是不用回请,只管杯在嘴边,尽兴畅饮,吃好的喝好的。拒绝这等好意,便是天下第一傻瓜。
星期天,妻哥来我家小聚,我劝他酒喝多了有害健康。你如此这般豪饮,有什么益处?
他对我说,酒有三德:一是能给人以平素绝不可能有的勇气,敢于说平素绝不敢说的语言,而醉鬼的话,通常不被计较。二是在那片刻的淋漓酣畅之后,喝得越多,折腾愈甚,这种自找的报应,比受别人无端的收拾,心里能够平衡。三是酒先香后臭,香的是自己的嘴,臭的却是在别人心目中的名声。不过,你大可放心,酒后无人计较。
在公家宴席上,你还可以留心一下,还有三态:一种人,有谱有派,坐在主宾席上,虽频频举杯,但决不过量,也不馋酒。反正有的是人付款让他喝酒,悠闲从容,点到为止。一种人,有板有眼,坐在主宾席旁边,笑容可掬,热情洋溢,劝酒夹菜,殷勤备至,非但吃、喝、说三者并行不悖,还能造出上下交融的快乐气氛,能琢磨出让你干杯的祝酒词。一桌十来个人,谁也插不上嘴,独他能利用这掀起的高潮,一点不显突兀地把自己的欲望、要求,送进主宾耳朵里。再一种人,末座奉陪,只管吃喝,无须发言。虽然有应邀出席的资格,但在这场面上,最好懂得人微言轻的道理,得体二字,相当重要,否则,下次就没有你的份了。最怕那些没心没肺、不识好歹的,本来不花一分钱吃了喝了,说声谢谢,抬屁股走人算了。不知为什么,两盅酒下肚,舌头也好使了,词儿也一个劲儿地往外蹦,按都按不住。结果可想而知,大家不愉快,他更不愉快。
人们常说,酒桌上的话不算数,而妻哥的这一番酒论,我还真觉得有些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