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我来洛阳听朱宏卿教授的文学讲座。一个女友告诉我,她去听课,丈夫跟她吵架:“你还想当明星、作家?”另一个女友说:“吵得多了,就烦了。现在出来,我都说去逛街。”男人只想让妻子看见井口上那一小片天。
我来洛阳经过关林市场,看到巨大的广告牌——“好太太厨具”、“好媳妇拖把”。女子的天空好像只应是家里那方天花板——没有星光,只有世俗的阴云。
朱教授讲的是魏晋风流人物,讲阮籍时,赞赏他“杀母之罪大于杀父”的观点,慨叹他“吊邻家女子”时的怜惜之情,佩服他“与嫂话别”时对嫂子的尊重;讲到钟会陷害嵇康时,他说“孔子说,小人难养”,他没有直接引用那句不可理喻的话;讲到视侍女生命如草芥的石崇、王敦时,他不屑一顾;联系到女人裹足,三从四德时,他摇头叹息。
朱教授的讲座内容广博而深刻。他讲的是“建安七子”、“竹林七贤”、“金谷二十四友”,不经意间,却让我聆听到他对女子的尊重和理解。我就像阮籍饮酒一样,渐消胸中块垒。
虽然女子的天空还残留着阴云,但一定会消散的,清新的风正徐徐吹来。女子不是井底之蛙,跳出井口,向高处、远处迈步,天空就广袤几分;脱离庸俗,跟好书、哲人接近,天空就深邃几分。
古来女子一直处于暗夜之中,她们低眉顺眼,看不到美丽的星空。李清照昂起头,看到了“星河欲转千帆舞”,于是,文学点亮生命,慧心蔑视礼法;秋瑾仰望夜空,看到了“万里长空现晶奁(lián)”,于是,宝剑舞出光华,热血化做碧涛。她们把自己化为一颗星,照亮人生,照亮历史。星空因她们而更加圣洁壮丽。
好女子看重的不是钱权名利,而是宁静的天空以及仰望天空的自由,还有——有人陪着看的幸福。
即使没有这样的幸福,也不必沮丧,毕竟天空就在头上。魏晋名士群星闪耀,正引领后人跨越世俗的樊篱;古代女杰星光熠熠,正启迪女子把信念、梦想化作一颗星,挂在天上,照亮自己的心,照亮前行的路。
女子的天空有多寥廓,不要问眼睛,而要问心灵;女子的星空有多璀璨,不要问男人,而要问自己。
仰望天空,我举手向天,不为摘取天上的星辰,只为保持向上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