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吴越献地

    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平海节度使陈洪进抢先将漳、泉二州土地献给大宋。身在开封的吴越国王钱俶感受到了多种无形的压力。五月，他将所辖十四州土地献给大宋。

    吴越的缔造者叫钱镠（liú），是杭州临安人。在唐亡之前，钱镠忠于唐朝；后梁代唐后，他又效忠于后梁。到后梁的时候，钱镠被封为吴越国王，这标志着吴越国的正式建立。钱镠虽未称帝，但仪仗名称、百官之号、府第、官署都是天子的那一套，只是没有更改年号，尊奉中原的正朔而已。在浙江这个地狭兵少、实力不足的地方，董昌从节度使做成了皇帝，这是他的悲哀；钱镠却把皇帝当节度使来做，这是他的高明。吴越名义上是中原王朝的藩属，实际上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王国。

    钱镠生前坚定不移地贯彻这个国策，他临死的时候，也是以此告诫子孙，要好好地侍奉中原王朝，不管中原王朝政权如何变化，都不能放弃这个原则。钱镠死后，虽然即位者也出现稍许波动，但基本都遵守了钱镠“凡中国之君，虽易异姓，宜善事之”。

    公元948年，钱镠的孙子钱弘俶继承吴越国王位，他继承了祖先留下的繁荣，也继承了祖先留下的遗训，对中原诸王朝贡奉之勤，海内罕有其匹。

    赵匡胤建立北宋后，钱弘俶立刻把名字改了，去掉“弘”字，这是避宋太祖父亲赵弘殷的名讳。不仅对大宋派遣使者频繁，供奉骤增，钱俶还先后两次亲自到京城开封拜谒：第一次在太祖朝，开宝九年（公元976年）；第二次在太宗朝，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

    这次钱俶进京，将府中全部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财物装车随行，价值难以估算。钱俶这次进京纳贡，是倾其国所有，目的只有一个，借此讨大宋的欢心，希望这次还能够回来。虽然太宗皇帝对钱俶也给予了很高的礼遇，但迟迟不肯遣返其回国。钱俶连续上表30多次，一直没有获得恩准。所以，钱俶的这次进京，先是失去了人身自由，太宗实现了对钱俶的人身控制。

    这个时候，漳、泉的陈洪进主动献土归朝，这令钱俶又惊又怕。当天即上书请求罢免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位，请求废除诏书不名的待遇，恳请允许回国，太宗又一次没有恩准。这令钱俶不知所措。最终，钱俶听从宰相崔仁冀的建议，将吴越十四州上表献出。钱俶退朝后，吴越臣僚才得知消息，齐声痛哭道：“我们的王是回不来了。”

    就这样，吴越全境悉归大宋。

    漳泉纳土、吴越献地，这两件大事是在太宗皇帝掌权时继续对两个政权施加压力才得以最终实现的，而且没有通过战争，没有生灵涂炭，这是难能可贵的事，这也说明，战争能够实现统一，但战争不是唯一的统一方式。

    至此，大宋的南方基本实现统一，按照先南后北的策略，大宋下一步的任务是要对北汉动手了。

    8 独好“宋聘”

    虽然说得如此痛快淋漓，但是，“号级茶”已经越来越少，谁也不能经常喝到了。“福元昌”现在存世大概也就二三十小桶吧。“车顺号”据说只存世四片，我已侦知被哪四个人收藏了。他们都是我的好友，但互相不说，更不对外宣扬。怕被窃，当然是一个原因；但更怕的是，一番重大的人情，或一笔巨大的贸易，如果提出要以尝一口这片老茶作条件，该如何拒绝？

    珍贵，不仅是因为稀少。“号级茶”的经典口味，借着时间的默默厮磨，借着微生物菌群的多年调理，确实高妙得难以言表。

    邓时海先生说，福元昌磅礡雄厚，同庆号幽雅内敛，一阳一阴，一皇一后，构成终端对比。在我的品尝经验里，福元昌柔中带刚，果然气象不凡，同庆号里我只中意“双狮”，陈云号药香浓郁，也让我欣喜，但真正征服我的，还是“宋聘”。宋聘，尤其是红标宋聘而不是蓝标宋聘，可以兼得磅礡、幽雅两端，奇妙地合成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冲击力，弥漫于口腔胸腔。

    我喝到的宋聘，当然不是光绪年间的，而是民国初年宋家与袁家联姻后所合并的“乾利贞宋聘”茶庄的产品。那时，这个茶庄也在香港设立了分公司。每次喝宋聘，总是多一次坚信，它绝非浪得虚名。与其他茶庄相比，宋、袁两家的经济实力比较雄厚，这当然是品质的最高保证；但据我判断，宋聘号这一光耀后世的企业里边，必有一个真正的顶级大师在进行着最重要的把关。正是这个人和他的助手，一直在默默地执掌着一部至高的品质法律，不容哪一天、哪一片，有半点疏漏。

    照理，堪与宋聘一比的还有同兴号的“向质卿”——一个由人物真名标识的品牌，据说连慈禧太后也喜欢。但奇怪的是，多次喝“向质卿”，总觉得它太淡、太薄、太寡味，便怀疑慈禧太后老而口钝，或者向家后辈产生了比较严重的“隔代衰退”。到后来，一听这个品牌就兴味索然。没想到有一天夜晚在深圳，白水清先生拿出了家藏的“向质卿”，又亲自执壶冲泡，我和马兰才喝第一口就不由得站起身来。柔爽之中有一种大空间的洁净，就像一个老庭院被仆役们洒扫过很久很久。无疑，这是典型的贡品风范。但是，如果要我把它与宋聘作对比，我还会选择宋聘，理由是力度。

    我对“印级茶”的喜欢，也与力度有关。即使是其中比较普及的“无纸红印”“蓝印铁饼”，虽然在普洱茶的时间坐标里还只是中年，却已有大将风度，温厚而又威严。

    在京城初冬微雨的小巷茶馆，不奢想“号级茶”了，只掰下那一小角“红印”或“蓝印”，再把泉水煮沸，就足以满意得闭目无语。

    当然也会试喝几种“新生代”普洱，一般总有一些杂味、涩味。如果去掉了，多数也是清新有余，力度薄弱。那就只能耐心地等待，慢慢让时间给它们加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