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版:洛 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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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26日 星期
灯下走笔
柴门小草
□屈天智

这些年,总有一蓬小草,将绿意洒向我匆忙的时光。它春荣、夏绿、秋籽、冬枯,顺应着自然界的四季轮回,把奋进之歌,一直唱进我心灵深处。

人,不能选择出生门第;小草,也是如此。这蓬小草,就生长在我家柴房门旁,在墙体与水泥地之间那狭窄的缝隙里,其生存环境可想而知。

初春,当料峭的寒风不停地摇晃着干枯的树枝,把冷意写满天宇,那小草,会在一场霏霏飘洒的细雨过后,在不经意间,吐出它遥看似有近却无的绿色,诠释着生命旅程的开始。每当此时,我远远地望着那一抹绿色,心头掠过丝丝隐忧,小草本该属于辽阔草原,或者广袤田野,却偏偏让它从这里冒出来,引发我对小草际遇的慨叹!

再看那小草,淡淡的绿色并不起眼,甚至似有若无,可它执意走在迎春队伍的前列,不顾寒流的袭扰,勇敢地扬起生命的风帆,向人们袒露着向往美好春天的情怀。不惧天冷,不嫌贫瘠,不思迁移,一门心思为足下的土地奉献绿色。

一般人最难做好的事,莫过于正确认识自己和掌控自己的命运,在这方面,小草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智慧。它自知没有树木的伟岸,难引来燕啼莺鸣;缺少馥郁的芬芳,难得蝶恋蜂吻;更无绿篱美化环境的价值,难以得到细心呵护。同时,它清楚地认识到,它也是万物竞发春天中的一员,也是一株生命体,与春天唱着同一首歌,它应该拥有自己的向往和自尊。它从不在意世上俗人不屑一顾的眼光,努力地穿透裂缝、砾石,将根须伸入土壤。

面对春天的繁华喧嚣,小草拼命地从土层中吸取有益的养分,它亲吻着从楼群中筛落的缕缕阳光,在梨花落尽又东风之后,高举着绿色的旗帜,满怀憧憬与信心,步入了夏日的殿堂。

热情的夏,并没有因小草的卑微而拒绝接纳它,相反,它用炽热的阳光、猛烈的风雨,来磨砺小草的心志。对于在艰难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小草,这些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它迎着风雨的洗礼,从容地面对种种考验,梳理着自己如何健康成长的思绪,坚定地走向成熟的秋。

在一个天朗气清的秋日,我去柴房取物,突然发现,经过春风夏雨历练的小草结籽了。它把玉粒般的籽实高高地举在头顶,仿佛在对我说,我有了自己的生命收获。此刻,我内心掠过一阵惊喜之后便是深深的感动。我曾担心过,这艰难的生存环境会妨碍小草的成长;我从没奢望过,它要结籽繁衍生生不息。但小草用自己的行动,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你生在何处,无论生存条件如何艰辛,只要你能够正确面对,不自卑、不自弃、自尊自强,勇敢地去接受风雨的历练,尽可能地不断充实提高自己,总能够拓展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草木知春荣发,伤秋落叶,我想它们也是有灵性的。进入冬季后,那小草执着地抵御着横生的寒气,想尽可能地把那一抹绿色保留得更长久一些,以回报养育它的那片土地。在一个飘着雪花的早晨,在刺骨寒风的呼啸声中,小草的枝叶绿色褪尽,从容地匍匐在雪地上。在它俯下身躯的瞬间,把自己的籽实,洒落在它植根的罅隙处,洒下对来年的绿色希望。

望着淡定的小草,我仿佛在与一位经历坎坷,饱受困苦艰辛,尝遍世间人情冷暖,又始终不渝,坚持为社会贡献绵薄之力的友人话别,无限敬意,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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