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大诗人李白的诗给了我们关于黄河的无尽遐想。黄河发源于我国的青海，流经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山西、陕西、河南，在山东注入渤海。自古以来，黄河就被看作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她哺育了中华文明，也哺育了沿岸的城市，这些城市中有一部分有幸成为古代王朝的都城。2016年，在央视《百家讲坛》，我选择了黄河上的15座古都，录制完成了15集《黄河上的古都》节目。《黄河上的古都》一书就是在这个节目的基础上加工、整理而成的。

在讲座中，根据建都时间、历史影响及城市发展的延续性，按照自下游向上游的顺序，我依次选择了淄博、曲阜、安阳、邯郸、开封、郑州、洛阳、西安、咸阳、太原、大同、呼和浩特、银川、兰州和西宁这15座古都进行介绍。综合起来看，这15座古都部分曾经是统一王朝的都城，包括安阳、开封、郑州、洛阳、西安、咸阳；部分是分封的王国或割据王朝的都城，包括淄博、曲阜、邯郸、太原、大同、兰州和西宁；少部分是周边游牧民族政权的都城，其中有呼和浩特和银川。按照通行的古都学理论，这些都属于古都的范畴。

为什么选择黄河上的这些古都进行讲解呢？首先，城市是文化的载体。黄河上的古都更是黄河文明的重要载体，博大精深的黄河文明密码就隐藏在这些古都里。其次，黄河文明是中华文明的摇篮，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观念和行为规范大都来源于黄河文明。通过对黄河上这些古都的介绍，将有助于我们弄清楚中华文明是从哪里起源的，如何走过了漫长的岁月；又有助于我们思考中华文明如何才能走向光明的未来！

黄河上的古都绝大多数是农耕文明的产物。在工业文明时代，这些城市的发展稍显滞后。应该怎样看待这个问题呢？我个人认为：

第一，黄河文明是中华文明的根源。在古代社会，中国最发达的城市大多都位于黄河流域、长江流域，或者大运河沿岸。为什么呢？因为那时候是以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为主的农耕时代，水资源丰富、土地肥沃、交通便利的内陆城市就容易发展起来，成为全国或区域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城市。产生于这些城市的仁爱、礼仪、孝悌、包容、和谐、和平、诚信、智慧、大同等重要的价值观念、行为规范，已经深深植根于中华文化之中，成为中华民族赖以生存与发展的精神支柱。

第二，黄河流域仍然是我国农耕和粮食的主要区域。民以食为天！我国是人口大国，粮食安全关系到国计民生。我国农耕区域是从黄淮平原、关中平原，然后逐渐扩大到四川盆地、江南地区的。与此同时，黄河中上游的河套平原、兰州盆地、河湟谷地等也成为北方和西北主要的农业区。这些区域一方面支撑了呼和浩特、银川、兰州、西宁等黄河城市逐渐崛起成为古代的都城，另一方面也大大缓解了北方、西北地区的粮食问题。

第三，建立城市文化自信。黄河古都一般都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历史，积淀了丰富的物质和文化遗产，拥有优美的生活环境。所以，黄河古都不能妄自菲薄，要弄明白自己的城市有什么文化资源，搞清楚自己的家底，合理保护和利用这些珍贵的文化资源，建立起城市的文化自觉、文化自信！

第四，理性寻求城市发展。眼下，在城市化进程中，“千城一面”的趋势正在使很多城市失去个性。黄河古都怎么对待这个问题呢？在纽约，帝国大厦是城市的地标；在伦敦，大本钟是城市的地标。而在西安，大雁塔就是城市的地标；在兰州，中山桥就是城市的地标。西方城市流行肯德基、麦当劳，而在黄河古都，老百姓把面食做到了极致，兰州市民离不开牛肉拉面，开封老百姓喜欢小笼包子。上海可以建迪士尼乐园，但并不意味着西安和洛阳也要建，有兵马俑、华清池，有龙门石窟、白马寺，就足以和迪士尼乐园相媲美了！所以，在黄河古都中，历史文化就是城市的灵魂。应该理性对待古街道、古城墙、古建筑、传统小吃、传统娱乐，合理规划城市格局，使每座黄河古都都能彰显出个性和魅力，成为本地市民生活的乐园、外来游客向往的圣地。

第五，还要清醒地看到：一方面，自迈入历史文明时期，我们中华儿女在黄河流域的大规模活动已达五千年，黄河流域的土壤肥力在减退、黄河流域的植被在减少、黄河的水质污染在加剧，黄河母亲已不堪重负。另一方面，随着现代城市化、工业化进程加快，沿岸的城市除了饮用水、灌溉用水，还有发电用水、工业用水都要依赖黄河。

所以，对于黄河上的古都而言，黄河在今天的重要性不仅没有削弱，反而更加凸显。如何理性对待黄河和黄河文明，也许是黄河上的古都乃至所有中国人必须面对的一个永久性话题，也是对中华民族智慧的终极考量！

（据人民网 作者：程遂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