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简陋的房间里,没有时髦的家具,没有昂贵的摆件,只有一架架琳琅满目的图书。沙发上,窗台上,床头边,书籍伸手可取。
我是教书的,时刻提醒自己,要用最新的知识教书育人。妻子上网不买化妆品,不买漂亮衣饰,隔三岔五邮购书籍。儿子从3岁开始识字,我们通过卡片、挂图、绘本,培养他的兴趣,让他通过阅读获取知识。
一家三口都喜欢读书,平淡的日子便多了些许宁静。茶余饭后,妻子拿起书本,沉浸在张爱玲、林徽因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儿子畅游于《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三体》中,小脑袋里不时冒出奇思妙想。我坐在电脑前阅读电子书籍,时不时拿出方志和家谱对照,希望通过阅读的资料找到感兴趣的内容。
一家三口的阅读内容互不搭界,讨论起问题来也不在一个频道,气氛并不融洽。儿子嘴里经常蹦出一些让我感觉莫名其妙的新鲜词汇,妻子偶尔感叹自己为什么没有活在民国。我这个“老古董”,只能装聋作哑。
儿子开始识字时,我陪他读《三字经》,发现朗朗上口的韵文里包含不少文史知识,小家伙很乐于接受。妻子因势利导,带着他断断续续背诵一些诗词名篇,外出旅游时,偶尔露一手。想起涂又光先生的谆谆教诲:作为一个中国人,要把自己的根,扎在优秀传统文化的土壤里。读书,应该从中国经典著作开始。我把目光转到书架上的《古文观止》上。这部面世300多年的书籍,所选文章语言精练、短小精悍,思想性艺术性俱佳,是学习古代汉语不可多得的入门范本。
我和妻子分别在不同的求学阶段读过《古文观止》中的一些名篇,但仅窥一管而不知其全貌。儿子在小学就开始读,活泼好动,记忆力强,正是熟读古文的好时机。和妻儿商量好,我讲解《古文观止》,全家人一起学习,共同探讨。以前只听说《古文观止》是一部好书,究竟好在何处,没有体验。如今拿出来逐篇阅读,越读越觉有味。全书12卷222篇文章,如果每篇文章、每个故事都讲清楚它的来龙去脉,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很大的精力。对于家庭这个读书小团体,我降低标准:通过古文诵读,背诵重要篇目,了解基本意思,培养语感,为下一步消化理解奠定基础。
为学好《古文观止》,每篇文章我先手抄一遍,逐字逐句弄通意思。家里现有的两套书,因出版社不同,注音、释义不尽一致。为了尽量做到准确,我在网上找来其他老师的课件,辨听读音,核对注解后,再开始授课。
“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穷居而野处,升高而望远。坐茂树以终日,濯清泉以自洁”“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每周,定时,先贤圣哲的智慧凝结成的文字,会穿过钢筋水泥从我简陋的房间里传出。这些流传了千百年的文字,滋润了一代代读书人的心灵,浇灌了一个民族肥沃的精神田园,也带给我这个简陋家庭的每位成员,一个纯洁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