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饭,红薯馍,没有红薯不能活。”这是50年前,我们家乡的真实写照。
邙山岭十年九旱,靠天收的小麦、玉米产量都不高,交过公粮后,俺家每个人才分到不足100斤的小麦,产量高又耐旱的红薯一直都是主要的果腹食物。
每年过了霜降到来年春天,鲜红薯是饭碗里绝对的主角,早上、晚上红薯汤,中午红薯面条,如果半晌儿饿了,贴晌儿是蒸红薯、烧红薯,或是用鏊子烙熟的红薯片。鲜红薯保存不到夏天,但夏秋两季有红薯晒成的红薯干,有红薯干磨成的红薯面,煮红薯干、蒸红薯面窝头、擀红薯面条、压红薯面饸烙,就是主食。
红薯秧的作用也很大。每年开春不久,开始砌红薯池,把选好的红薯埋到筛过的牛粪里,下红薯苗,清明以后开始栽红薯。两场雨过后,红薯秧就罩严地了,从这时起,一直到下霜,红薯叶、红薯梗就是人的菜、猪的饭。红薯叶直接下锅,红薯梗或炒或焯后凉调,也可以焯后晒干,待冬春无菜时食用。
红薯可以加工成像面粉一样的细粮,俺们这里叫干粉。把红薯在粉碎机里打碎成糊状,过滤后,沉淀的部分晒干后就是干粉。干粉主要的用途是漏成粉条,白菜炖粉条、萝卜炖粉条、洋槐花炖粉条、粉条丸子,都是改善生活的佳肴。如果把粉条蒸成扁垛,那便是和肉一样的美食了。
“一车红薯,半扇猪”,是俺们这里办喜事的主要原料。一车红薯的意思是,水席中需要的扁垛、干粉、丸子、脯肉、滑肉、假海参和蜜汁红薯等,需要一架子车红薯。水席的16道热菜中,有一半主要的配菜都是扁垛,丸子、脯肉、滑肉、假海参的主要原料都是粉条,蜜汁红薯是把红薯切成小拇指大小的菱形块,过油后,用白糖、蜂蜜熬好的汤汁浇制而成的,吃起来就是一个喜庆的词——甜甜蜜蜜。
红薯还是俺们的新衣裳。每年春节前,父亲会去城里卖一两车红薯,一车能卖二三十块钱,母亲用这钱到供销社扯一些花的、蓝的或绿的布,回来一番剪裁、缝纫,过年时,俺们就可以穿上拽滴滴到街上炫耀,再加上吃肉、吃扁垛,就是一年中最幸福的时候。
如今,红薯已成了餐桌上偶尔食用的调剂品,但每每想起红薯,都想由衷地说一声,感谢红薯!感谢生活中与它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