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站在壶口瀑布前,你才明白了什么叫大气磅礴,什么叫震撼!你才真正明白了“不观壶口大瀑布,难识黄河真面目”这句话的真正内涵。它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是壶口瀑布千百年来不变的回声,摧枯拉朽,凝重而有力量!
我们汽车所停的那个山坳,离壶口瀑布还有一段距离。悬崖石阶下200米处才是壶口瀑布,我们纷纷下车,导游说让我们都仔细看看壶口瀑布。但我却没看到瀑布。眼睛看到的一切只能用一个黄字概括,深深沉沉的黄,河滩是黄的,对岸的山是黄的,从那巨沟里翻滚上来的水自然也是黄的。它们组成一幅以黄为底色的硕大无比的画,镶嵌在两山夹峙的河谷中。
黄河流经内蒙古河套平原,在河口南折,进入陕西、山西之间的峡谷地带,成为两省的天然界河。波涛滚滚的黄河水流过陕西宜川县和山西吉县交界处,水面从二三百米宽突然紧缩到50米左右,从石坎上飞流直下,跌入30多米的河槽中。壶口上空水雾缭绕,那奔腾呼啸的河水,把原本宽阔的河面猛然浓缩,使松散的力猝然凝聚,经年累月一条巨沟形成了,滚滚而来的黄水倒悬而下,于是便有了惊涛骇浪,便有了如雷的吼声,便有了气吞山河之势,声绝九霄之壮。
这个峡谷就叫十里龙槽,据史书记载,大禹治水时,也是从虎口开始的,在龙门(虎口)未开辟之前,黄河在这里受阻,就是这位英雄,率领万千百姓,在这里凿开了河水的通道,才使这条滚滚巨流倾泄而下。当地还传说虎口附近有一个衣锦村,禹的家就在这里,禹新婚离家曾三过家门而不入,禹的精神激励着世世代代的炎黄儿子。
为了看得更真切、体会得更真实,我站在龙槽边的岩石上,只见那平坦如席的大水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大洞吸着,顿然拢成一束,向龙槽里隆隆冲去,先跌在石上,翻个身再跌下去,三跌、四跌,一川大水硬是这样被跌得粉碎,碎成点,碎成雾。亮丽的阳光下,从沟底升起一道彩虹,横跨龙槽,穿过雾霭,消失在远山青色的背景中。
此时此刻,我想到了抗日战争时期,革命诗人光未然、音乐家冼星海,他们就是在黄河的壮丽情景激励下,谱出了鼓舞人们的《黄河大合唱》。我仿佛听到从这幅壮观的画卷中幻化出的一阵耳熟能详的歌声:“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保卫家乡,保卫黄河……”这响彻九霄之歌、气壮山河之歌,把我带进了母亲河在历史上的苦难历程。仅以封建社会和近代史上的记载,几乎连年灾害不断,沿岸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然而人为的灾难更伤了中华民族的自尊:抗日战争爆发后,蒋介石消极抗日,积极反共,被日军逼得节节溃退,山河沦陷。1938年6月,他置人民生命财产于不顾,竟然决开郑州花园口河堤,欲以放水之拙策来阻挡日军的进攻,致使豫、皖、苏三省44个县5.4万平方公里变成了一片汪洋,受灾百姓1250万人,89万无辜民众作了水中冤魂……一唱雄鸡天下白,解放后,国家投巨资建成了小浪底、三门峡、李家峡等控水大坝,使灾河变为福河……
这时,游人的欢歌笑语,把我从思绪的沉思里拉了回来,我看到人们在这里或欣赏、或拍照、或放歌、或缄默……而我从心底发出一个疑问,壶口瀑布,你还想告诉我些什么呢?忽然一阵凉风缭来,吹走了一切想象,一股苍凉之感油然而生。
其实苍凉是一种悲壮、是一种激越,它能使你更清醒地看破人生的本质和底蕴。你也许会想到人生便是黄河,磨砺正在壶口;也许你会想到执瓢饮河不过满腹,万事俱轻飘然化仙;也许你会扬帆破浪,也许……正这样想着,集合的哨子响了,带着无数的疑问,我们乘车向下一个景点驰去。
这下一个景点不也正是人生的又一个驿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