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洛河穿过洛阳城与同样古老的伊河相汇聚,冲积出了肥沃的伊洛河平原。这里因地势平坦开阔,水资源丰富,加之肥沃的土地宜于农作物的生长而成为古代建都的最佳选择。“最早的中国”夏朝中晚期都城建在这里,商朝早期都城建在这里,西周的成周城建在这里,汉魏洛阳故城也建在这里。这里就是洛阳的偃师区。
偃师区位于洛阳的东部,偃师之名源于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伐纣灭商后在此“息偃戎师”,意为停止战争、休养生息。厚重的历史在这里留下了丰富的文物资源,吸引着人们来此探秘访古。
初冬时节,与好友相约利用双休日的休闲时光,带上好奇心一同去偃师寻访古迹。车沿着开元大道向东行驶,恍惚间已到达了偃师区山化镇汤泉村。这里是我们的第一站——拜谒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的墓。
映入眼帘的墓冢位于汤泉村小学北侧,北依邙山,南临洛水。我们穿过一条长长的廊道,拾阶而上来到墓前。墓冢呈覆斗状,依自然地势封土成冢。墓前立明、清石碑各一通。明碑为偃师县令吕纯如撰写的“唐太师颜鲁公真卿墓碑记”;清碑正面正中刻“唐赠司徒谥文忠颜鲁公之墓”,由河南府尹张松孙和邑令汤毓倬于清乾隆五十五年(公元1790年)立。
初听颜真卿的墓在偃师,颇感讶异。颜真卿,祖籍琅琊临沂(今山东临沂),出生地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初识颜真卿源于上学时购买的第一本书帖就是颜氏书帖,知道他为唐朝大书法家,擅长行、楷,具有雄伟刚劲、大气磅礴的独特风格,与赵孟頫、柳公权、欧阳询并称为“楷书四大家”,与柳公权合称为“颜筋柳骨”。后来看《资治通鉴》,才进一步了解到他铁肩担道义的另一面。颜真卿作为唐中期的三朝元老,为人正直忠诚,刚毅果断。在“安史之乱”中与其堂兄颜杲卿联合,共同讨伐叛军,后因寡不敌众,颜杲卿及其子颜季明被抓,颜杲卿大义凛然、毫无惧色,被敌断舌后仍大骂不止,与儿子一同被残忍杀害于洛阳。颜真卿悲愤书写下《祭侄文稿》留存后世,现被称为“天下第二行书”。公元783年,淮西节度使李希烈起兵反叛,唐德宗听信奸臣卢杞的谗言,派75岁的颜真卿前去劝降。颜真卿看穿了卢杞的险恶用心,但他不忍坐视大唐危局,宁愿以身试险。果不其然,颜真卿被李希烈扣押。面对叛贼的多次诱降,他不为所动,凛然拒贼,被缢杀于蔡州(今河南汝南)。颜真卿死后为何葬于偃师?从朋友的讲述中我了解到,颜真卿的哥哥颜春卿曾在偃师长期任职,因兄弟情深,所以在平定李希烈叛乱后,将颜真卿迁葬于偃师。
站在墓冢前聆听着颜真卿的生平事迹,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为颜氏的一门忠烈而震撼,为颜真卿的凛然正气、慷慨赴死而敬重。
离开汤泉村,车行不远,竟发现路边的田地里竖着一座塑像,细问才知是商朝开国君王商汤的墓冢,当地村民称为“汤王冢”。墓冢坐落于田野中间,封土不大。沿着小道来到墓冢前,从墓前三通石碑上的文字记载看,此墓是2000年重修的,除了苍翠松柏围绕的陵墓,未留下其他历史遗迹。
商汤是个贤明仁慈的君王,《史记·殷本纪》中记载,商汤出游时,遇有猎人在四面张网捕捉鸟兽,嘴里还在念叨:“自天下四方,皆入吾网。”商汤听到后说道:“不得了了,这不是要把所有的鸟兽捉尽杀绝吗?”他立即让猎人把网解除三面,只留一面。这就是“网开三面”成语的来历。这个故事让人们感受到汤王的宅心仁厚,对鸟兽都如此有爱心,对人民肯定会更加关怀有爱。由此,商汤的威望迅速增高,赢得了民心,各诸侯国纷纷归顺,实力大大增强。他重用贤臣伊尹和仲虺,领导四方诸侯灭夏建商。商汤灭夏后建都于西亳——距夏都二里头6公里的今偃师商城。他在位30年,其中在侯位17年、在王位13年,死后归葬于商都附近的北邙岭上,就是现在的山化镇蔺窑村。
朋友告诉我,刚才我们去过的汤泉村,村名中的汤就是因汤王太庙建在这里而取,泉则是因地下温泉而得名。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午,冬日的风带着寒意,在旷野里站久了,感觉浑身冰冷。朋友提议先去喝汤饱腹取暖,大家立刻响应。
车行驶不久,来到游殿河洛驴肉馆门口。我们点了驴肉、驴肠、驴血,菜色搭配鲜艳,味道鲜美可口,最后一碗驴肉汤,搭配芝麻烧饼,醇厚的汤汁顺嘴而下,暖了胃也暖了身,瞬间汗珠子浸满了额头,寒冷之气尽消。
一顿美餐之后,我问当地的朋友:“可知道山化镇名的来历?”朋友答道:“山化是由山疙瘩村和化村组成而得名。”我激动地问他:“化村可与春秋时期的音乐家苌弘有关?”我急切地期待着他的回答。“当然有关。化村也叫化碧村,苌弘的墓就在那里。”他的回答让我兴奋不已。苌弘是春秋时期周朝的大夫,熟知天文,善乐律。孔子入周问礼于老子,问乐于苌弘。后苌弘含冤而死,传说死后三年血色不变,后其血化为碧玉,才有了流传至今的成语“碧血丹心”“苌弘化碧”。
太神奇了,苌弘死后竟然也选择了偃师山化为归葬地。山化这个低调内敛的镇子,有着多么迷人的魅力,成为这么多名人首选的归葬地,这方厚重的黄土地里还有多少秘密等待着我们去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