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红,叫春节。
岁末年初,每一个华夏儿女的内心深处,都有一抹中国红在飘荡。红色,是中国年的标志性元素;红色,将幸福祥和的年味儿渲染得浓烈厚重;红色,将普天同庆的氛围烘托得回味无穷。
我就是从红色开始认识春节的。小时候,刚过腊八,母亲便从集市上买回来许多红纸和红布,这是我对春节红的最初记忆。红纸是用来写春联的,红布可以用来给姐姐们缝制新衣。
写春联是我最乐意参与的活动。将毛笔字写得非常漂亮的王叔请到家中,我俩就可以在小方桌上消磨一天。这张小方桌也是父亲刚刚用红漆刷过的,鲜艳敦实,是写春联的书桌,也是摆年夜饭的餐桌。
先裁纸,王叔压边,我动小刀。我家大大小小有八个门,要写八副对子,加上八个横批,要用掉三大张红纸。还要裁出十几张长尺半、宽尺余的长方形纸片用来写门心联。剩余的红纸需裁成长方形小块,用来写春条——“出门见喜”“满院春光”“五谷丰登”“衣服满箱”“六畜兴旺”等,从院墙到树木,从粮缸到衣箱,从井台到猪圈,要处处见红。
母亲年轻时学过裁缝,姐姐们的过年新衣基本上都是她亲手缝制的。她把凉席铺在床上,先是拿着软尺在姐姐们身上比量,记下尺寸,接着把红布展开在凉席上,用粉笔比着木尺横一段、竖一段、斜一段地在红布上或画线或画弧,然后拿起“王麻子”剪刀,沿着线条将红布剪成各种图形,咯吱咯吱的声音真好听!最后,缝纫机上场了。母亲手脚配合默契,动作行云流水如轮扁斫轮,优雅耐看,我在旁边常常看得入了迷。两套新衣惊艳亮相后,大姐二姐争着试穿,兴奋得满面通红。
若有富余,红纸会被母亲剪成窗花贴在玻璃窗上,红布会被姐姐们裁成红花缀在花木枝头。等腊月二十八贴上春联、腊月二十九挂上红灯笼和中国结后,红色便占领了院子的角角落落,举目四望,“满院春色一片红”!
其实,红色何止这些!孩子们从长辈那里得到的红包,大年初一早上燃放的鞭炮,甚至父亲做的红烧肉和母亲炸的油馍,无不让人生发红红火火的联想。上个月,“春节”申遗成功,这充分说明,中国春节文化的影响已遍及海外。我们相信,中国红这一极具代表性的春节元素必将引起全球华人的共鸣而被久久珍藏、深深回味。